“鬼火哥”三天兩頭派人來找何家誠,花姐煩不過,索性讓何家誠跟了鬼火,不過約定每周都要回發財巷一趟。


    何家誠是鍾sir安排的,花姐沒理由往外推,但是鬼火又是個喜歡惹事的,花姐要讓他不順心,生意就不用做了。


    四海酒樓主要負責收鴻運幫的賬簿,每個月交齊後總會計會放進密碼箱,拷在手上,由專人護送到鴻運幫的總部,警察雖然知道路線,但也不敢輕舉妄動,光是護送隊伍的火力裝備就頂得上一個警署的庫存。


    再者路線貫穿居民區,現在交火誤傷普通市民是件非常麻煩的事,習慣拿好處過輕鬆日子的長官們沒有這麽吃飽了撐的,去打破警察和幫會的平衡,引發騷亂。


    何家誠一整天都跟著鬼火,上午去歌舞廳收賬,跟手下小弟訓話,中午去酒樓吃飯,下午到各個遊戲廳、賭場轉一圈,抓出老千和騙錢的,到了晚上坐鎮歌舞廳,恐嚇鬧事的,每天忙到午夜才能休息,竟是比做實習警員的生活還要充實。


    第二天何家誠照老時間在鶯鶯舞廳等鬼火,可一直到中午都沒人出現,向舞廳老板打聽也是一切照常,鬼火前一天晚上玩到一兩點才走。


    左右等不到,幹脆跑到酒樓去探聽消息,若是鬼火出了什麽事,自己不是白忙活了幾天。


    剛進大門,就看到鬼火身邊的小弟,“肥手”坐在大廳玩遊戲機,何家誠搖了搖頭,無奈上前。


    “''肥手哥'',怎麽今天沒去舞廳收賬啊?”


    “肥手”抬頭看了一眼,壞笑道,“鬼手哥有重要事情,早上就沒去了,明天收也一樣。”


    何家誠張望一陣,瞥見鬼手在包廂,表情嚴肅像是發了很大火,裏麵似乎還有其他人。


    “什麽重要事,賬都不收了?”


    “呐,你做好準備啊,”肥手神秘兮兮地說,“晚上鬼火哥去海釣,衣服多穿點。”


    “海釣?”何家誠一臉疑惑,但之後怎麽問,肥手都不肯透露,隻回應到了晚上就知道了。


    從維多利亞港出發往貨運碼頭方向,何家誠等人上了一艘快艇,在夜色掩護下,仿佛所有罪惡都有了充分的理由。


    海釣。何家誠反複咀嚼這兩個字,聯想到警校裏學的。


    難道是販毒?


    臥底的首要目的是獲取幫派火拚的確切時間和地點,倘若尋找過程中發現了其他犯罪行為,是否該采取措施?


    教官們給出的答案是酌情處理,量力而行。


    然而身為實習警員的何家誠根本就不確定自己是否有能力去麵對這種情況。


    船開了兩個鍾頭,隱隱看到岸上些許燈光閃爍,前後四周除了模糊的島嶼影子就是不間斷的海浪聲包圍。


    不對,不會是毒品交易。


    何家誠冷靜下來,雖說四麵開闊,但是後方左右都被島嶼包圍,沒有出路,唯一前麵的開闊水域,有海警搜查,買家是不可能在天亮的時候就藏身在附近島上,更不可能衝破海警的屏障大搖大擺進來,幾年前或許可行,但絕不會是現在。


    如果不是交易,那麽是……身份被發現了?


    “做臥底?下輩子可以再試試。”


    冷風吹在身上,何家誠卻是渾身發熱,狂跳的心髒幾乎要蹦出胸口,這邊的海浪跳下去沒有生還的可能,他能做的,唯有坐以待斃,等候發落。


    “把他綁起來,一起扔進海裏。”鬼火大笑著,說得好像隻是丟進澡堂洗個澡。


    何家誠忘記了反抗,呆滯地站在船頭,束手就擒。


    不過意外的是,他等了幾分鍾,也沒有人來拉扯他。


    年輕的臉龐帶著赴死的決心,轉過身,直麵敵人。


    而他的敵人們,已將兩個人五花大綁,領頭者一聲令下,裹成粽子的兩個人毫無招架之力,直挺挺地落入海水中。


    正義的身軀想要嘶吼著阻止,但同樣是監禁的身體埋藏了一切掙紮,兩個鮮活的生命就此隕落,何家誠隻看到其中一個是那個時候想要舉瓶子打鬼火的人,已經被揍得不成人形,若非那身衣服認出來還有些難度,而另一個,罪惡口中稱之為臥底的人,他竟是連樣貌都沒有看清。


    “愣著幹嘛?過來啊。”鬼火招招手。


    年輕的警員如狗崽子般走過去。


    “怎麽?嚇傻了?”


    “哈哈哈……”


    “頭一次……菜鳥……”


    眾人哄笑著,何家誠唯有點頭承認,紅著臉龐像是羞愧,隻有他自己知道,那是滿腔的憤怒無處抒發導致的。


    一行人站在船頭,鬼火大喊了幾聲,絲毫不怕被抓個正著,互相打趣的幾人灌了幾瓶酒,而後開始排成一排放水,鹹濕的海水,腥臭的尿味,伴隨著此起彼伏的酒嗝。


    何家誠站在這些人的身後,隻要一腳,就能把鬼火踹進海裏。但他知道,這樣沒有絲毫意思,他要抓住鬼火,用法律懲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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