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人要害臣妾!有人要害臣妾!”


    聽蘭軒內,剛搬進去沒有多久的怡嬪正看著老皇帝聲嘶力竭,身上淺粉色的中衣無力的垂在地上,像極了她無法隱藏的恐懼。


    午後,老皇帝想起了小產的怡嬪和自己未成形的孩子,心情有些鬱悶,念著怡嬪的功勞他前來看望。


    誰知道,她一見到老皇帝就衝過來跪下開始哭訴,前後的內容前後顛倒不成邏輯。


    一會兒說自己的是被人害的,有人給她喂了毒!一會兒又說聽蘭軒不幹淨有人索命,沒一會兒又換了說辭,說有人看她懷了皇子存心陷害。


    可笑的是她的孩子還看不出男女!


    老皇帝默不作聲的聽著,看向一邊跪著的小宮女,突然抬手指著她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被他指著的就是雪芽,從儲秀宮出來將近兩個月,她已經沒有那個時候瘦弱可憐,怡嬪雖然語不著調刁蠻自私,作為主子卻還算和善。


    再加上懷有身孕,她總想著要好好的為孩子積福,不得再像從前一樣放肆!


    所以平日裏沒少賞賜雪芽東西!


    雪芽抬起頭,帶著怯懦的眼神看向老皇帝,對上視線後再次叩首:“奴婢雪芽給皇上請安!”


    “你們主子這樣多久了?”


    老皇帝見慣了皇後的平淡,麗貴妃的嬌蠻,倒是許久不見這樣膽小的宮女了,便多了幾分興趣!


    然而宮裏這些個看似熟練沉穩的宮女太監,都是儲秀宮調教好了出來的,膽小是小,衝撞了主子是大!


    雪芽就是那個最開始已經離開,但因著一些小聰明被主子娘娘退回來的,所以才會被儲秀宮的公公嬤嬤們所嫌惡!


    “回皇上,娘娘從小產後就這樣了,最近已經連著做了許久噩夢了!”


    雪芽低著頭回複著,聲音帶著哽咽!


    皇帝聽到她的聲音,低低小小的叫人心疼,再開口便換了對象:“你很擔心她?”


    雪芽連連磕頭,聲音變大帶著急切:


    “怡嬪娘娘接奴婢從儲秀宮出來,待奴婢極好!求皇上救救我們娘娘!”


    一邊坐著的怡嬪,像個傻子一般看看雪芽又看看皇上,突然向陛下爬去:“陛下!陛下救我!”


    說著她又像是被什麽東西嚇到一般縮縮脖子,反複幾次,陛下終於還是煩了,他站起身對元吉留下一句:


    “讓太醫院的人好好盯著!怕是癔症了!”


    走到雪芽身邊,他頓了一下腳,看著她:“好好照顧你們家主子!”


    明黃色的龍靴立在自己麵前,這是雪芽最接近這個男人的時候,但她忍住了,她知道他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假以時日一切唾手可得!


    “奴婢謹遵皇上聖諭,恭送皇上!”忍下衝動,她轉頭麵對著皇帝,恭敬說道。


    老皇帝離開,聽蘭軒大門關上,每日進進出出的太醫帶著難聞苦澀的藥包,為怡嬪醫治。


    淑妃聽容嬪講了這件事的時候,她正拉著三皇子寫字,一張大大的宣紙,上麵一個大大的皇字,起筆落筆頗有章法。


    把三皇子交給嬤嬤,她站起來淨手,又從宮女手裏接過帕子細細擦拭:“看樣子,怕是被小產這件事刺激到了!”


    “娘娘您也是太天真!”容嬪聽到淑妃這樣說,眼中流露出不讚同,然後左右看看站起身,走到她身邊:


    “聽說是真的被下藥!整個人神誌都不清了!”


    她聲音壓的極低,但還是被淑妃瞪了一眼,淑妃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又對著給自己戴護甲的宮女說:


    “叫人在外殿擺上茶水,我和容嬪娘娘小坐一會兒!看好軒兒!”


    “是,娘娘!”


    外殿,兩人剛坐下淑妃便皺眉道:


    “以後莫要再軒兒麵前說這些話,他現在已經上學,每天接觸許多人,省的誤打誤撞的說出去,令人生疑!”


    容嬪也知道是自己的錯,堆著笑臉連連答應。


    “怡嬪口無遮攔,說話沒有分寸惹人盯上不是什麽十分稀奇的事情,她也該為自己的嘴巴付出代價了!”


    捏起一塊點心,淑妃看著語氣帶著懶怠,她手裏的是宮裏新製的雪花糕,膳房出了新菜品以後總會往皇後、麗貴妃、淑妃這裏送一份兒,這是後宮默認的流程。


    因著位份,也因著三皇子!


    容嬪向來心直口快,她點點頭帶著怨氣說道:


    “娘娘說的是,前段日子懷著龍胎,怡嬪在臣妾麵前都頤指氣使,若不是怕傷著皇嗣,臣妾才不慣著她!”


    “你啊!”又將糕點放回去,淑妃失笑著感歎道:


    “你好歹也是公主生母,怎的一直這樣忿忿然,沒得失了水準,莫不說她還沒有生下皇子,就是生下了也是過繼給皇後,落不到她手裏!”


    容嬪訕訕一笑,不停的絞著帕子:“臣妾知道,這不是害怕……”


    “害怕什麽?害怕她被封妃?笑話不過是個城門領的女兒,還敢肖想妃位!別說本宮不答應,皇後娘娘也不會答應!”


    淑妃打斷她的話,冷笑著說著,平日裏溫柔賢淑的人現在看著卻十分刻薄:


    “朝堂瞬息萬變,且不說現在沒有武將的位置,照著未來十年都不見得有!”


    淑妃的父親在禦史台做禦史中丞,祖上三代都是在禦史台,爺爺辭官之前更是禦史大夫,雖說品位不算高,但當下朝廷有多少人敢公然頂嘴。


    容嬪沒有說話,她的父親不過是小小國子監丞,她可不敢輕易妄論朝政,沒得給父親惹麻煩,可見她還是知道什麽時候該是什麽樣子。


    相比淑妃,她並不覺得當下文臣的榮耀能夠延續多久,就看裴界在陛下麵前的榮寵就知道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


    若是武將沒有位置,還要裴界做什麽?


    後宮的妃子就是這樣,你讓她作詩彈琴,她可以引經據典滔滔不絕,但要是讓她分析局勢,她便隻能看到極其表麵的東西。


    淑妃看著容嬪若有所思不說話,喝了口茶:


    “你還是好好的待著,有公主在沒人能把你怎樣,百年之後等著做太妃就是了!”


    這話說的雖然有不敬,但卻是容嬪最大的夙願!


    乾梁建國幾百年,從沒有公主和親的案例,所以她並不擔心,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活到老也挺好!


    這邊聊著天,另外一邊的養心殿外,太子直挺挺的跪在那裏,起因是陛下叫他來共商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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