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倒是提醒我。”馮觀潮拍拍自己腦袋:“你們知不知道墨玉穀三字由來?”


    “大哥這不是故意為難,我師兄妹至東域也不過數月時光,基本沒離過清虛,又怎麽可能知道與墨玉穀有關的傳說。”齊同光笑著搖搖頭,為兩人斟滿一杯酒。


    “師兄別忘了,我們放過祈燈的名字。”洛晴川腦中靈光一閃。


    “墨玉雙俠?和這墨玉穀有什麽關聯嗎?”齊同光凝神思索,看向馮高二人。


    “新大陸東西南北四域,天上地下,從古至今能稱劍聖者,不過十指之數,然唯有兩人既為劍聖,又有俠名,說起來,這二位同樣出身清虛。”高明崖裝出一副說書人的模樣。


    “你們登上的未央峰,就是獨孤墨化名李未央,突破至元嬰境後,斬出了驚天一劍,以此得名。”


    高明崖笑嗬嗬解釋道。


    “說來不怕大哥二哥笑話,我和師妹觀摩了片刻,什麽都沒看出來,隻是覺得這位李前輩拙於劍技而長於蠻力。”齊同光略顯尷尬地輕咳兩聲。


    洛晴川坐在他身邊一言不發,暗自心想:


    “我和師兄的天賦不輸世間任何一人,說不定隻是自己二人的劍法路數與孤獨墨不契合,萬相劍和寒魄決對技巧的要求遠大於力道,與大夏的武當太極十三劍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梁無忌在劍法方麵同樣是一代宗師,洛晴川自小在他身邊長大,耳濡目染之下雖然修為僅是金丹,但眼界卻要高於太多劍修。


    “你們兩個如今隻是金丹,自然看不出其中奧妙。”馮觀潮笑了笑:“獨孤墨的升陽一劍是他突破元嬰的瞬間領悟,強調身與魄並進,日邀月同輝。


    “石碑上所刻劍痕,隻是受到了升陽一劍的波及,如果沒有元嬰境的修為,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的。”


    “那姬垂柳是誰?”洛晴川驀地開口,“領悟了升陽一劍的獨孤墨竟然隻能勝他半招?”


    聽到這個名字的馮觀潮身子震了一震,素來唯恐天下不亂的臉上變得格外凝重,並不回答。


    “這個名字你們以後會經常聽到的。”高明崖眼神微微閃爍,避開這個話題。


    “墨玉雙俠還隻簡單介紹了一個人而已,那單字為‘玉’的女子,便是孤獨墨的妻子兼...”


    高明崖頓了頓,“親妹妹。”


    聽得此言,齊同光和洛晴川眼眸稍眯,新大陸的居民祖上幾乎都是從源大陸或獸陸遠渡重洋而來,紮根於此,兄妹相親即使是如今都不被大眾認可,更遑論那個年代。


    馮觀潮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二人在想什麽:“他兄妹二人兩小無猜,情深篤厚,母親又不過是一個美貌些的婢女,在獨孤墨和獨孤玉的嫁娶大事上一點發言權都沒有,擁有青出於藍勝於藍容貌的獨孤玉自然免不了成為世家彼此聯姻的犧牲品。”


    “無奈獨孤墨又是那種寧可撞死在南牆上都絕不回頭的偏執性子,得知妹妹定下婚約,反抗無果後,提著一柄劍離開。”高明崖麵無表情:“十八歲的金丹期,練劍不過三月時光,就將擁有兩名元嬰的左丘世家滅門,男女老少皆死於其手。”


    齊同光和洛晴川聞言凜然。


    “這等狠辣心性簡直駭人聽聞,即使是再罕見的天之驕子,也斷然沒有養虎為患的道理,難保他日後一時衝動又會做出什麽事情。”高明崖續道:“獨孤家主也不過是個普通元嬰,既無完全把握殺死兄妹二人,索性直接將他們逐出門楣,彼此盡了最後一絲父子情誼,日後所犯何事都與獨孤家無關,老死不相往來。”


    “這種做法,和‘俠’字可沒半點關係。”洛晴川搖頭。


    “能理解。”齊同光淡淡道,“異位而處,說不定我也會這麽做。”


    “所以即使他們夫妻二人日後行走江湖,做了再多仁善之事,能得個俠字已經算世人垂憐,正不徹底,邪不完全。”馮觀潮哼了幾聲:“獨孤墨這輩子就是放不下一個女人,否則怎會在霸業初就後就與獨孤玉隱居山林。”


    高明崖無奈地搖搖頭,沒有接話:“獨孤玉在劍道上同樣有著不輸獨孤墨的天賦,兩人從東域出發,遊曆新大陸,挑戰各大劍修門派,無一敗績,即使是源大陸第一劍修宗門蜀山的劍主,與獨孤墨鬥劍數千回合,明麵上雙方勢均力敵,但蜀山劍主畢竟在修煉年歲上占了便宜。


    “真說起來,應當是獨孤墨勝了。”


    “虎豹寨所在墨玉穀,傳說就是孤獨墨和獨孤玉的歸隱之地。”馮觀潮已經猜到齊同光和洛晴川想問什麽,繼續說道:“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並不少,這麽些年來探尋他們劍譜的人大多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那我們也不一定有這個運氣。”齊同光聳聳肩。


    “不不不。”馮觀潮晃了晃手掌:“正如未央峰上的升陽一劍,獨孤墨其人特立獨行,你們兩個既是夫妻,情深意切,又都使劍,說不定和墨玉雙俠有緣。


    “隻可惜不是兄妹,要不然他們兩個就是從棺材裏爬出來都要收你們做徒弟了。”


    “他們沒有子嗣後代嗎?”齊同光挑了挑眉。


    “你小子難道不知道近親結婚後代大多先天缺弊,會得遺傳病嗎?”高明崖突然從現代醫學角度分析,打了齊同光一個措手不及。


    “二哥言之有理。”


    宴罷,四人來到關押一眾鐵血鋤奸隊的地牢中,早已掙脫捆仙繩的吳龍潭冷冷看著幾人,馮觀潮封了他們體內靈力,禮數卻沒缺,席間酒肉盡數送了過來。


    “吳隊長,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齊同光緩緩拔出腰間塵舒,抵在吳龍潭胸膛處。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吳龍潭惜字如金,闔上雙眸。


    馮觀潮和高明崖並無勸阻之意,今日齊同光若執意要殺,那就將這幾人都埋屍荒野,鐵血同盟找來大不了就裝聾作啞,唯獨洛晴川緊緊握住劍柄,不知道在想什麽。


    “好漢子。”齊同光淡淡讚歎一聲,不使神力,單憑肉身力量,挺劍欲刺。


    “齊同光!你敢殺隊長,我鐵血同盟與你不死不休!”不遠處鐵血鋤奸隊一名金丹咬牙喝道。


    “自從你們在未央峰暗算我們,就已經不死不休了。”齊同光冷冷道,抬手將長劍送出。


    嗤——


    鮮血飆出,燭火搖曳間被封住靈力的鐵血鋤奸隊隊員盡皆閉目,不忍得見這一幕,但覺耳邊響起長劍穿胸而過的聲音,吳龍潭猛地抬頭,眉頭緊皺,發出幽幽一聲歎息:“為什麽?”


    “誤會也好,算計也罷,我才懶得和你計較。”齊同光拔劍,用衣袖擦淨吳龍潭鮮血:“但你不該傷我師妹,你為人族大業悍不畏死,殺你豈不是寒天下義士的心,我雖輕小禮,但也仍知大義。”


    他這一劍隻刺穿了吳龍潭右胸膛,並未傷及心脈,兩日便能恢複,洛晴川鬆了口氣般放開握住劍柄的右手,她知道齊同光在某些方麵偏執得很,眼下唯有她能攔住。


    不過師兄畢竟沒有被憤怒衝昏頭腦,這麽處理既證明了清白,又避免和鐵血同盟結怨。


    語罷,齊同光從懷中摸出一瓶療傷丹藥,放在吳龍潭身前,轉身離開。


    “大哥二哥,放他們離開吧,師妹,我們走。”


    洛晴川朝馮觀潮和高明崖點頭示意,跟上齊同光腳步,兩人離了虎豹寨,往墨玉穀深處前進。


    解開封印,服下丹藥的吳龍潭靜坐角落,臉色鐵青,神情變幻不斷,他看向坐在自己麵前旁若無人喝酒吃肉的馮觀潮,猶豫半晌還是沒能開口。


    “嗬嗬嗬...”馮觀潮滿臉得意笑起來,“吳龍潭,你覺得我這三弟怎麽樣?”


    吳龍潭兀自不語,縱使他的脾氣再臭,此刻也說不出半個難聽的字來。


    “大哥,三弟曉大義明事理,有雄主風範。”高明崖不由得感歎:“待你突破,我們就帶上寨中好手前去永梁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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