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聖經·舊約·創世紀》記載,人類曾經聯合起來修建過一座通往天堂的高塔,上帝為了阻止這個計劃,讓人類說不同的語言,使他們不能溝通,因此導致失敗。


    齊同光可能沒聽過這個故事,但在親眼見到一座直達天際,突破雲層的高塔時,內心的震撼之情還是無以複加,厚重蒼莽的石磚層層堆砌,蜿蜒如一條離地而起,欲撕開天幕的鎮世蛟龍。


    “這就是審判之庭?”齊同光擦了擦自己沒見過世麵的眼睛,清微天和星宮內建築主打的還是一個淳樸自然,有著天地自生環境的加持,但畢竟不如眼前這座人造奇跡給人的視覺衝擊要強。


    隻是審判之庭單純用於審判有罪的修士,似乎有些太暴殄天物了。


    “想什麽呢,隻有第一層是審判之庭,再往上就是監獄,越危險的修真者和神臨者所關押的層級就越高,而最危險的罪犯往往上不臨天,下不著地。”蘇鳶秋解釋說。


    “無天無地之所,無葬無殉之囚。”顏徽瑜目視著這條穿霄入雲的蛟龍,神色落寞了一瞬,旋即恢複如常,但這絲輕微的變化還是被蘇鳶秋敏銳捕捉到,她也隻是微微偏頭,裝作什麽都沒看到。


    有關顏徽瑜的一些傳言她曾有所耳聞,但蘇鳶秋本就不是什麽多嘴的女人,前者不提,她亦不會主動說。


    靈舟落地,立刻有審判之庭的本部留守人員上前,負責引導眾人前往審判之庭內確認身份及檢查整艘靈舟,據說這裏的安保等級與神臨者理事會總部及修真者同盟總部相同。


    常年有相當於大道境強者的存在守護。


    安檢過後,近五米高的巨型複合金屬大門洞開,琉璃燈盞高掛,大堂內燈火通明,各種裝飾極盡奢華,卻有如墓地般的死寂,一行人低語的窸窸窣窣聲回蕩。


    “請各位佩戴好自己的身份牌,審判之庭內有壓製修為的裝置,即使是合體境也會受到影響。”


    負責接待星宮和白蓮教一行人的工作人員將掌心大小的鐵色勳章分發給眾人後離開,齊同光將其佩戴在胸口位置,與蘇鳶秋及顏徽瑜並肩走向下一道關卡。


    進入到審判之庭內部需要經過層層審核,包括最基礎的本源對比,麵部識別,基因檢測。


    隻不過齊同光在第一步就被卡住了,原因是數據庫內沒有玉清神力的樣本,無法確認。


    “這算不算開創曆史?”


    齊同光分離出一縷玉清神力注入儲存容器中。


    “不過我想錄入數據庫也沒什麽用,畢竟元始就我這麽一個神臨者。”齊同光聳聳肩。


    “我能理解為你在炫耀嗎?”


    一旁的言若吟摸著鼻尖,韓皓宇目光幽幽。


    “怎麽可能,我是那種人嗎?”


    齊同光一臉義正言辭。


    采集相關數據,通過檢測後,言若吟和韓皓宇就徑直前往更衣室,從他們對審判之庭的熟悉程度來看,顯然不是第一次擔任大法官之職。


    齊同光則靜靜站在一旁,等待蘇鳶秋和顏徽瑜出現。


    門扉打開的聲響傳來,下意識回頭看去的齊同光頓在原處。


    這場審判的兩位主角都已到達現場。


    “好久不見,聖子閣下。”


    平完山微笑著頷首,隨即指向他身旁的另一個腦後紮著短馬尾,黑衣白衫的年輕男人,發絲呈現奇特的銀白色,皮膚白得近似病態,兩縷米粒大小的透明串珠從鬢角垂下,眉眼中顯露著拒人千裏的冷傲。


    “相信你應該認識他吧。”


    “門主說笑了,我不過一個小小的金丹期神臨者,怎麽可能認識你的狐朋狗友。”


    齊同光麵無表情。


    聞言,平完山並未露出任何異樣,依舊保持微笑的表情,其身旁的男人上下掃了齊同光一眼,就和他擦肩而過,徑自向前走去:


    “聖子...幸會。”


    平完山緊隨其後,路過齊同光的瞬間,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聲音傳入他耳中:


    “容我向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白蓮教現任教主——


    “陳白蓮大人。”


    直至兩人的背影都已經消失在目光盡頭,齊同光才如夢初醒般恢複意識,眼前是不斷晃著手掌的顏徽瑜和一臉狐疑之色的蘇鳶秋:“發什麽呆呢,走了。”


    “陳白蓮?”齊同光甩了甩頭。


    聽到這個名字的蘇鳶秋側目看向顏徽瑜,後者很快就讀懂她眼神中的意思:“少來,我和他關係可好不到哪去,更何況大家都共事這麽久了。


    “不過,他這次特地來審判之庭應該不是當眾拆我們台的,或者說,他是以個人身份而來。”


    “我可什麽都沒說。”蘇鳶秋搖搖頭,“先走吧,其它事容後再議。”


    齊同光還是聽得一頭霧水,背著手慢悠悠跟在兩女身後。


    審判現場並非齊同光想象中的莊嚴肅穆,反而更近似於會議室,長長的木方桌從視線盡頭延伸至門後,言若吟和韓皓宇身著繡金大法官袍分列兩旁,上首共有三個座位,左右坐著兩名渾身散發著虛無縹緲,玄妙氣質的青年,其一額生豎瞳,其一紅綾纏身——


    來自玉虛宮的楊戩和哪吒。


    也是傳說中的二郎顯聖真君和三壇海會大神。


    閉目閑神至今的兩人在齊同光出現時緩緩睜開雙眸,瞳孔中仿佛平白次出兩柄玉白利劍,罡風環繞,山巒海潮般的洶湧壓迫感席卷而來。


    無論是蘇鳶秋,顏徽瑜,亦或陳白蓮,都被這股氣勢死死壓製,除齊同光以外修為最低的平完山尤其不堪,但這股壓迫感卻恰到好處的保持在他竭盡全力才能保證自己保持站姿。


    同樣身處風暴中心的齊同光神色如常,威勢就好像微風拂麵,起不到任何作用。


    察覺這一點的他立刻握住蘇鳶秋和顏徽瑜的手腕,玉清神力流轉,楊戩和哪吒釋放出的威勢在接觸到玉清神力時就朝兩旁主動避開。


    在齊同光的帶領下,蘇鳶秋和顏徽瑜依次坐在左右上首,以及...


    最重要的,齊同光本人的位置。


    早在三人緩步途中,楊戩和哪吒就已經從座位上起身。


    “見過師祖。”兩人同時躬身行禮,將三個上首位都留給了齊同光,與此同時,哪吒從懷中取出一盞十分古舊的燈盞,點燃後將其擺放在角落。


    隨後兩人就靜靜侍立在齊同光身後。


    室內威壓隨之消散。


    見狀,陳白蓮一甩衣袖,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而分明是狀告者的平完山,卻隻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等待言若吟和韓皓宇的審問,內心雖然恨不得將齊同光大卸八塊,臉上依舊是素日裏的淡然神色。


    “審判,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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