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勝雪的俊逸身影悠悠出現在齊同光側邊,元始瞥向身著鮮紅陣羽織,藏青馬乘袴的須佐之男。


    “伊邪那岐的兒子。”


    須佐眉梢輕顫,羽織表麵的滄浪刺繡如活物般遊弋,不卑不亢:“見過玉清聖人。”


    “能讓你低頭的神明,還真是少見。”源義盞掌心輕按刀柄,看向齊同光的眼神愈發好奇,“原來我們是同類,甲級天賦的神臨者。”


    戰靴蹚過水麵的輕微響動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


    源義盞朝齊同光微微躬身:“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要不要暫且聯手?”


    “你這家夥。”齊同光無奈扶額:“剛才還在打生打死,現在又要合作,能對付一大群白蓮教徒,你可比我強多了。”


    “準確判斷局勢是一個戰士的基本素養。”源義盞麵無表情,活像一座冰山,“聽部門內出差的前輩說過,你們大夏有句古話: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是借助了神諭才能殺死他們。”源義盞瞳孔間的猩紅褪去。


    “短時間內二度聆聽神諭會加速我成為神侍。”


    “神諭是什麽?”齊同光茫然地看了看元始,又看了看源義盞,“神侍又是什麽?”


    源義盞豎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安靜,直至白蓮教支援的腳步漸行漸遠,他才扭頭看向齊同光,“神諭就是神臨者在合體境前強行與神明融合的秘法,但唯有甲級天賦才能做到。”


    “什麽?”齊同光麵色不善地盯著元始,“你不是說附身不了嗎?神諭是怎麽回事?”


    “聆聽神諭的前提條件是修為達到煉體境鬆竹骨。”元始有些心虛,“更何況...聆聽神諭是要付出代價的,你以為想附身就附身嗎。”


    “神侍呢?”齊同光不再搭理元始,扭頭問向源義盞。


    “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源義盞將天羽羽斬插回鞘中,朝外走去,“邊走邊聊。”


    “神臨者是一群很矛盾的人,他們剛踏上修煉之路時,會瘋狂渴求神的力量,妄想與神融為一體,取代祂們,但當他們發現自己不具備與野心相匹配的力量時,他們又會盡全力擺脫神的桎梏,想活出自我。”


    “神侍是沒有感情的神臨者傀儡。”源義盞的言語中透露著寂寥。


    “神諭本質上就是與神做交易,用人性交換相應的力量,當人性被神性完全替代,神臨者就會成為神明的侍從,也就是失去自我,神諭是甲級神臨者孤注一擲的底牌。”


    “你是神之血脈的繼承者,源義盞。”須佐雄渾厚重的聲音響起。


    “我說過很多遍,我隻是源家的養子,體內沒有你姐姐的血脈。”源義盞將天羽羽斬拎在手中。


    “我甚至都懷疑你當初是不是找錯了人,隻是單純因為我的兄長和姐姐繼承了你的兄長和姐姐的力量,所以順理成章的成為了須佐之男的神臨者。”


    “那你當初為何會同意繼承吾之勇略?”須佐漂浮在源義盞身側。


    “因為...”源義盞直視著須佐,冷硬堅冰般的臉龐露出一閃即逝的柔和,與先前從容不迫的他判若兩人,“隻有這樣我才能追上她的腳步,普通的神明不配。”


    須佐祂灑脫一笑:“這正是我選擇你的理由,神凡相斥是天地規則,我和姐姐都不希望剝奪你們的心智,如果可以的話,就請你斬斷宿命吧。”


    源義盞右手拇指扣住刀鐔,朝素戔嗚尊四十五度鞠躬,“當然。”


    “斬斷宿命?不愧是素戔嗚尊的神臨者,高天原之主。”


    濃霧驀地從中間分開,白氅覆肩,微胖的中年男人鼓掌讚歎,與教徒攔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純銀蓮花徽章有規律的閃爍著翠綠光點,黑鐵蝴蝶刀在其指尖遊走。


    “白蓮教支援小隊,特別行動組,許塵風。”


    全副武裝的白蓮教徒沉默著站成一排,猶如一隻張開羽翼的黑鷹。


    “留在獸陸對二位來說是明珠蒙塵,不如加入我白蓮聖教。” 許塵風朝元始和須佐微微躬身,“以兩位的資質,必然能得到我教聖使和教主的親自教導,名動天下,證道長生隻在須臾之間!”


    “那請問——”齊同光似笑非笑,“顏徽瑜顏聖使,收徒嗎?”


    許塵風麵上表情一滯,重新審視起齊同光。


    由於顏徽瑜常年在獸陸活動,因此她的名諱除白蓮教徒外罕有人知。


    他現在甚至懷疑齊同光是不是教內安插在斯卡布拉德的臥底。


    “這...顏徽瑜大人從不收徒,但在下可以幫您引薦教主和另外三位聖使。”


    “沒意思。”齊同光輕笑著從腰間抽出塵舒劍,“差不多了吧,源義盞。”


    “多謝。”源義盞微微頷首,身形隱沒在濃霧中,“動手!”


    白蓮教徒們早有預料般分散開來,呈半圓型將兩人遙遙包圍,眾人同時扣動扳機,槍口噴出道道火痕,射擊聲震耳欲聾。


    彈頭掠過源義盞和齊同光的麵頰,刀與劍反彈子彈的火花格外顯眼。


    源義盞在白霧中飛速移動,天羽羽斬揮舞,劃破白蓮教徒們的喉間,揚起大片大片的血霧,血肉之軀倒地的悶響此起彼伏,與齊同光交手時大開大合的刀法被他摒棄,隻求以最快的速度殺死敵人。


    戶山流居合道在他手中被使用得淋漓盡致。


    子彈擦過源義盞的身體,在石壁上留下密集的彈痕。


    “源義盞,甲級天賦,須佐之男。”許塵風眸中的光暈忽明忽滅,內心腹誹:“但挖掘部什麽時候多出一個甲級天賦的新人,未知神明,甚至還知曉聖使的真名。”


    比起地位等同於太上長老的陰陽聖女,在他們這些普通教眾的心目中,顏徽瑜這朵優雅清冷的高嶺之花才是真正的“聖女”,除了有師徒之實的陰陽聖女以外,她對任何人都不假辭色。


    傾國傾城的容貌和孤傲的性格不知俘虜了多少教徒的心。


    仰慕者們私下都以“仙子”相稱,但她依舊活得像個清教徒。


    莫非...是聖使大人親口告訴這個小子她的名諱?不,不可能。


    許塵風拋開這些不合時宜的胡思亂想,他這次可是付出了很大代價才從堂主手中得到支援的指揮權,像他這種年近不惑,還在融神境初階徘徊的庚級神臨者,如果沒有特殊機緣的話,可能終生都會止步融神。


    天可憐見,他在某次執行任務期間獲得了一套名為摘星換鬥的秘法,可以嫁接他人的神明傳承於己身,代價則是終身無法突破合體境。


    許塵風無意中見到了源義盞的資料,又經過偵查組的情報,確認源義盞正位於一號通道中,需要支援,他就早有預謀的搶下這個任務。


    他原本打算哄騙兩人和他離開通道,然後趁亂殺死源義盞奪取天賦。


    “愚不可及。”


    許塵風眸色陰冷,死死盯著源義盞,他已經想象到自己獲得須佐之男和未知神明的雙重傳承,晉升合體境,最終顏徽瑜對他青眼相看,兩人順理成章成為神仙眷侶的美好未來。


    “顏聖使...不,徽瑜,我等著你來求我當你的道侶。”許塵風冷笑,目光愈發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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