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經曆,一個家庭所看重的也各有不同。


    秦光耀,聽這個名字就能猜出個七七八八,老秦家指望他長大以後光宗耀祖。


    至於秦光耀算不算是光宗耀祖,許瀚龍不得而知,但是秦光耀的意思在明顯不過,他需要一個幫手,一個狼狽為奸,沆瀣一氣,臭味相投的幫手。


    “你別看我姑父挺有名的,他也有他忌憚與痛恨的人。許瀚龍,假如說,我找你辦事兒,咱們都商量好了,事兒成給你五萬塊錢。但我出了這個大門,我變卦了,我不想跟你合作了。你會不會記恨我?”


    每每說到此事時候,秦光耀就感覺自己的後槽牙都要被自己咬碎,麵部扭曲的看著許瀚龍,仿佛眼前的許瀚龍,就是他的仇人一樣。


    “要是我辦完事兒你不給錢,那我肯定記恨啊。要是我沒辦,我倒無所謂,不過我聽別人說,你在青泉縣,大多數都是靠收商戶的保護費吧?不知道是什麽事兒,讓你這麽憤怒?”


    “嗬,還能是誰。”


    秦光耀將手中的煙頭彈了出去,地毯上被燙出一個窟窿,許瀚龍怕著火,端起瓷碗,朝著冒煙的位置就潑了一碗水。


    許瀚龍瞪了秦光耀一眼,他雖然最近有些落魄,但說實話,他目前還沒活夠。


    就算是死,也不想跟眼前這個秦光耀死在一起。


    “老飯桶,你不認識。丁博跟沈立峰他倆認識吧?”


    許瀚龍視線掃向坐在一旁的兩個兄弟,丁博衝著許瀚龍點點頭,小聲說道:“就是綦三刀那個死對頭,他們當初關係還挺鐵來著。”


    許瀚龍這才想起來,自己剛來青泉縣的時候,第一家店就是去了綦三刀那家黑店,隱隱約約似乎有這件事兒。


    當時他還問過自己,是不是老飯桶的人。


    “他惹你了?找你姑父弄他不就得了?”


    許瀚龍半開玩笑半挖苦的說著。


    要是別人這麽跟秦光耀說話,秦光耀直接大嘴巴子抽上去了,但是許瀚龍不行,因為姑父今天大早上給自己打了電話,再三囑咐秦光耀,無論什麽代價都要拉攏許瀚龍入夥。


    秦光耀雖然不明白這其中的具體原因,但他對韓守鬆的話一向都老實照做,誰是大小王,他是分得清的。


    “我就這麽跟你說吧...”


    老飯桶的大名叫範宇,食量驚人,加上願意喝大酒,那肚子肉眼可見的漸漸變大,就得了一個這麽樣的外號。


    範宇那時候可真的是默默無名,根本與混子二字搭不上邊。


    那個年代,大家基本上都是一樣的窮,更何況還是出生在小村莊的範宇,根本想象不到,養育他們祖祖輩輩的河流,是那麽的值錢。


    當然了,不是河水值錢,而是河底的沙子值錢。


    究竟是誰先傳出這個口風的,已經不得而知。人們都有私心,都想讓手中的沙子用最快的速度賣出去,著急變現。


    所以,後來的沙子價格越來越低,大家都著急脫手。


    一來二去,付出的辛苦與兜裏的鈔票不成正比的時候,大多數人都紛紛退出這行。


    範宇嗅到了這條河帶來的金錢味道。


    不知道誰給他在中間牽線搭橋,他竟然聯係到十裏村的村支書,又從村邊籠絡了一堆小流氓,將這條河徹底壟斷。


    隻能自己挖沙,其他的人誰都不允許,加上有村官坐鎮,這塊肥肉,通通落入了兩個人的口袋。


    而範宇,本來是找到韓守鬆在從中搭線的,估計後來想到了十裏村的事兒與青泉縣沒什麽關係,就沒再聯係韓守鬆。


    韓守鬆個當然知道這裏麵的油水,他在家日思夜盼,結果這小子不僅沒找自己,反而找了自己的死對頭。


    看仇人發財,是讓人眼紅的一件事兒。


    當秦光耀說完這些話的時候,許瀚龍目不轉睛地死死盯住秦光耀,秦光耀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皺了皺眉,但什麽都沒說。


    許瀚龍心裏有個想法,就是今天跟自己講和是假,找自己聊這些事情才是真。


    “怎麽樣?哥們,我都快把我姑父的心裏話說出來了,你總得給個反應不是?說實在的,我秦光耀沒那麽大膽子,不然我也不會被董海鵬嚇得跟過街老鼠一樣。”


    秦光耀這話真的很誠懇。


    許瀚龍往自己杯裏倒了一杯溫開水。


    “你的意思是,讓我想辦法,讓範宇別摻和這件事了唄?”


    “對於那個老登來說,誰能給他掙錢,誰就是下一個範宇,咱們隻要把價格往上抬,我不信那老登不同意。十裏村那一片的沙子,真的是遠近出名,這點,我還不至於騙你。”


    許瀚龍不否認這一點,因為秦光耀沒有騙自己的必要。


    這一切多半都是韓守鬆讓他說的。


    “這件事兒,不會還包給別人了吧?”


    “說真的,現在本地小年輕的,一聽老飯桶這個名,恨不得自己都變成飯桶,誰敢跟範宇撕吧?除非是活膩了。所以,你也得加小心點。”


    說罷,秦光耀從一個黑皮包裏拿出三摞現金,抓住許瀚龍的手,將三萬塊錢放在許瀚龍的手心上。


    “這算是咱們第一次合作的誠意,想要在地方立棍,上麵沒有個人是不行的。我說句最難聽的,你他媽要是去嫖娼,被抓了有人都能直接給你放了。沒人,就是五千塊錢。”


    雖然話很難聽,但不得不說,現實比這還難聽難看。


    許瀚龍點了點頭,算是將這件事攬到自己身上,他總是感覺這件事背後的推手不是韓守鬆,而是海城的那兩個姓宋的,或者是他兩個其中一個。


    離開青泉大飯店,許瀚龍抬頭望著萬裏無雲的晴空,陽光有些刺眼,讓許瀚龍雙眼出現了淚花,他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低聲問道:“你倆怕嗎?”


    “我倆有什麽可怕的,龍哥,自從跟了你,我們就沒做過什麽像樣的事兒。這次,你務必得帶上我倆,我倆不是廢物。”


    許瀚龍站到二人中間,抬起雙手,分別放在兩個人肩頭上:“行,今天,帶你們跟我去趟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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