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錢我不能要!”


    小山知道丁博是為了自己好,但他已經賣了兄弟,就不可能再拿這份不該拿的錢。


    大多數人都是有底線的。


    混混有的時候也不例外。


    “你他媽還想回家取你那點錢?我告訴你,你辦的這事兒就證明你不能再回那個家了。以免夜長夢多,拿這個錢,趕緊去縣城客運站那邊轉轉,絕對有黑車。到時候給他五百塊錢,讓他拉你去海城,他絕對同意。”


    “那你們怎麽辦?”


    “許瀚龍不就要錢嗎?我還有積蓄,這五千塊錢就當替沈立峰贖身了。綦三刀那邊是回不去了,我就算是死在許瀚龍手裏,也得換回沈立峰的命!趕緊走吧,別墨跡。對了,許瀚龍家具體位置?”


    “往後走,第三排,中間那棟,二單元,二樓,靠右邊。那博哥,你多保重啊。”


    丁博按了按有些酸痛的太陽穴。


    綦三刀當初這麽評價過丁博,他是自己見過最聰明的年輕人,可惜誤入歧途,鋃鐺入獄。


    在獄中,綦三刀幫了丁博不少忙,而且還答應出獄以後,會給丁博找一份好的工作。


    而這個工作,就是打劫。


    他受夠了這種生活,想換份工作,可青泉縣就這麽大,他去哪都能受到他人的風言風語,如芒刺背的感受讓他選擇了破罐破摔。


    之所以沒有離開青泉縣,是因為將自己撫養成人奶奶在這兒。


    前不久,一向疼愛他的奶奶也駕鶴西去,他再次動了離開綦三刀的心。


    “你在這兒搶了這麽多次,你還想走?你信不信,我立馬讓你再回去?”


    一句話,噎得丁博無法反駁。


    他更怕失去自由。


    一路瞎想,丁博揣著存折,按照小山說的位置,蹬蹬蹬地上了樓。


    他輕輕貼上房門,聽見屋內傳來電視的聲音,他鼓足勇氣,輕輕地叩了兩聲門。


    許瀚龍聽到了敲門聲,瞥了一眼跟自己一起看電視的沈立峰:“好吧,你贏了。丁博過來接你了,但咱們可是立過君子協定的,別告訴綦三刀我在哪。”


    沈立峰愣了愣,還是透過貓眼觀察著門外。


    隻見丁博著急地在那轉個不停。


    “丁博。”


    “你沒事兒啊?”


    見到沈立峰毫發無傷,丁博也是有些愣神,他掃向坐在沙發上的許瀚龍,隻見許瀚龍正坐在沙發上看著普法節目。


    許瀚龍的目光並沒有離開電視,不過還是衝著門口揮了揮手。


    是讓他們進來,還是讓他們快走。


    許瀚龍並沒有說清。


    丁博將門無聲關上。


    “許瀚龍,我是過來給你送錢的。沈立峰能不能跟我走?”


    “丁博,你覺得。我許瀚龍的錢,說拿就拿,說還就還了?我這兒又不是銀行,再說就算是銀行,我等你這一晚上,你多少也得添點利息不是?”


    許瀚龍依舊沒有看向丁博。


    丁博也不急不惱,從兜裏掏出一個存折:“裏麵有六千塊錢,都是你的了。”


    “噗嗤~”


    許瀚龍忍不住嗤笑一聲,隨手打飛了丁博手中的那點存折。


    “你跟綦三刀混多久了,就這點錢?你當我跟綦三刀一樣是叫花子嗎?”


    “你他媽到底要幹什麽?”


    丁博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許瀚龍的意思,這還是他第一次被陌生人這麽羞辱,一向冷靜的他在這一刻沒了理智。


    許瀚龍隨手關掉了電視,也關掉了屋子裏唯一的光亮。


    “你的膽子太小了,根本不適合幹這行。或者說,綦三刀根本就沒把你們當成自家兄弟,你們跟他這種人,累死累活就掙這麽點錢。我猜的沒錯的話,說不定你們有時候也是一單不開吧?難不成,所有犯事兒的人,都會來到這小小的青泉縣嗎?”


    丁博反應極快,立馬猜出來沈立峰絕對跟許瀚龍透漏了什麽。


    “沈...”


    “不不不,不是我說的啊。我真的什麽都沒說...”


    沈立峰連連擺手,哪怕丁博根本看不清他的動作。


    “你看,難道外人的三言兩語就能挑撥你跟兄弟之間的關係嗎?”


    許瀚龍拉開了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丁博的麵前,丁博嚇得後退幾步,腰正好撞在棱角分明的鞋櫃上。


    上麵一個空空如也的花瓶被撞得差點掉在了地上。


    短暫的嘈雜聲,刹那間回歸於沉寂。


    許瀚龍看了眼牆上的鍾,時間已經來到後半夜,他不想再多言,隻是平靜地說道:“兩條路,要麽跟我幹,要麽,就回綦三刀那。但我醜話說前頭,你們要是回綦三刀那,下次見麵,咱們就是魚死網破。”


    許瀚龍重回沙發旁邊,從沙發縫隙裏拿出兩個信封。


    裏麵各裝了一萬塊錢。


    他將二人手心朝上,將信封分別放在二人的手中。


    “這錢,當我許瀚龍跟你們交個朋友。要麽孝敬家人,要麽留作積蓄。是走是留,你們決定。”


    其實許瀚龍也暗自慶幸,這要是丁博甩出來個兩萬的存折,自己得多少錢才能收買人心?


    丁博思索一會,將錢放在了一邊,沈立峰也跟著照做。


    “龍哥,你想讓我們做什麽?”


    “我這人不喜歡我兄弟是叛徒。”


    許瀚龍沒有回答,隻是鄭重其事告訴丁博與沈立峰,他自己的底線究竟在哪。


    丁博一聽,樂了,他半開玩笑地問:“我們背叛了刀哥,你就不怕我們再背叛你嗎?”


    許瀚龍麵無表情地說:“我肯定不怕,因為傷我最深的兄弟已經凍死了。”


    一句輕描淡寫的凍死了,讓丁博與沈立峰二人後背發涼。


    丁博平複了一下心情,自言自語道:“我一猜你就不是那些普通的混子。”


    “綦三刀在哪?”


    許瀚龍沒有接話茬,反問著丁博。


    “他應該在睡覺,他今天有點喝多了。”


    “走。去找他。”


    許瀚龍說到做到,緊忙抓起外套,後腰處故意露出一把手槍,為的就是讓丁博,沈立峰二人看個清楚,他真的有廢了綦三刀的心。


    “龍哥,去幹什麽?”


    沈立峰哪見過這陣仗,想都不想,立馬問道。


    “膽量就是鍛煉出來的,綦三刀,不是正好的靶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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