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哥,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景楠被砸得腦袋暈暈沉沉,說完這句話,雙腿一軟,雙手拄在地上,哇哇大吐。


    所有人臉上都很是平靜。


    除了羊毛子。


    他也顧不上脖子上還架著刀,趕緊捏著鼻子。


    空中飄蕩景楠嘔吐的味道,羊毛子感覺自己肚子裏也是翻江倒海,他也想吐。


    待他不吐了,許瀚龍抓著他的頭,逼迫他跪在地上看著自己,景楠吐得雙眼都是淚水,但他臉上一點仇恨的臉色都看不到。


    他是沒怎麽混過,但也知道,自己用許瀚龍的名字發財是一件不仁義的事兒。


    他更沒想過,許瀚龍找到自己的速度竟然這麽快。


    “難受不?”


    許瀚龍嘴上說著關心的話,手勁卻是一點沒減少。


    “難受。”


    “怕死,怕疼?”


    許瀚龍又問了一句。


    “怕死。”


    景楠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如刀絞那般疼痛,身子沉沉下墜,往前一趴,這才讓臉上沒沾上那些汙穢。


    “景楠。如果你是我的仇人,但是找不到我,也不敢對我下手。而羊毛子並不是我兄弟,你聽江湖上的人說,羊毛子跟我是兄弟,你會不會拿羊毛子開刀?”


    景楠緩緩起身,瞬間明白了許瀚龍的意思。


    他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我不想看到那樣的事兒發生,我不想看到任何一個兄弟因為我出事兒。這個店客人一走,就是你們兩個了。到時候我仇家過來尋仇,你怎麽辦?你能聯係到我嗎?還是你會三頭六臂啊?”


    景楠掙紮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一時間沒有回答許瀚龍的話。


    許瀚龍也不著急,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龍哥,你說得對。我錯了。”


    許瀚龍沒再多說什麽,在這個陰暗又伴有臭味的地方,他真是呆夠了。


    多呆一秒,他怕自己也會吐。


    見許瀚龍要走,景楠做了一個誰都沒想到的舉動。


    他竟然給許瀚龍下跪了。


    “龍哥,今後我的命就是你的命。能不能讓我入夥?”


    “我說的隻是一種可能,不過不是沒發生嗎?再說你跪我幹什麽?”


    許瀚龍趕緊要扶起景楠。


    可景楠這膝蓋就如萬噸之重一樣,貼在地上紋絲不動。


    白坤跟陳子鋒上去幫忙,這才把景楠扶起。


    他們都認識景楠,這小子話是多了點,但心眼不壞。三人不是很熟而已,而不是陌生人。


    杜巍林躲在角落,聽到看到了這裏發生的一切:許瀚龍啊,怪不得你能在一年時間跟誰都混得臉熟。


    什麽人都不得罪。


    即便你把人打了,人回過頭還要謝謝你。


    景楠打算邀請眾人吃飯,許瀚龍拒絕了,因為白坤不能離開遊戲廳太久,他怕施良一個人在店裏應付不過來。


    晚上一到,就是那些驢馬亂子過來惹事的時候了。


    杜巍林要回到杜村,打算找杜勝武改日再去龍生舞廳拜訪。


    雖然這頓飯並沒吃成,許瀚龍還是默認了接受景楠的入夥,也得知羊毛頭的名字:童陽。


    後來大家都叫他陽子。


    白坤帶著人回到遊戲廳。


    見白坤回來,趙夢趕緊就往外麵走。


    此時的許瀚龍正在打開車門,看著站在門口的趙夢,筏子內心地對她笑了笑:“我倆嘮會嗑,你進去等我一會兒。”


    許瀚龍說完這句話有些愣神。


    後來把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甩在腦後。


    他不想有軟肋。


    其實他已經有了,不過不是家庭,而是這些陪自己闖過江湖的這些兄弟。


    “子鋒,你找我有什麽事兒?”


    許瀚龍略微調整一下座椅,正視前方,平靜地問道。


    “龍哥,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把歌廳交給沈輝,雷樹他們。把遊戲廳交給白坤,是為了什麽?做大哥的,不是應該把所有事情都握在手裏嗎?你不怕...”


    後半句話,陳子鋒沒有說出口。


    他從小就見慣了人情冷暖,他深知這世界上基本上就不存在懂得感恩的人。


    許瀚龍照顧著自己,說好聽的是自己懂得感恩,情願做他保鏢,就算是為他挨刀也不後悔。


    但有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跟了許瀚龍,至少自己不會風餐露宿,備受白眼。


    還有,就是為了錢了。


    “我沒那個精力,而且大家都是兄弟。我好了,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也沒什麽不妥。這樣等到我狗屁不是的時候,隻要有一個念舊情,我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子鋒,你是在怪我嗎?沒給你一個生意去做?”


    許瀚龍點了根煙,落日的餘暉穿過車窗,灑在二人的臉上。


    有些刺眼,但架不住許瀚龍喜歡看夕陽。


    “龍哥,我不相信這世界上有無緣無故對別人好的人。”


    許瀚龍聽到陳子鋒這句話,冷笑一聲。


    沒有作答。


    “龍哥?”


    許瀚龍抓著陳子鋒的脖子,往車玻璃上狠狠懟了過去,就在陳子鋒愣神的時候,許瀚龍下了陳子鋒後腰處的手槍。


    打開保險,子彈上膛。


    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直接抵在了陳子鋒的下巴上。


    “我不知道是誰教你說這些話的,自從你被吳天順砍了以後,你就性情大變。你要是不想幹了可以走,別沒完沒了總是反對我的話。陳子鋒,我給你的耐心你夠多了。”


    哪知,陳子鋒眼眶噙滿了淚水。


    他捂著臉,哭都沒有聲音。


    “是吳天順,吳天順把我扔到醫院之前跟我說的,說你就是想找個賣命的。到時候把我用挖了就會一腳踢開。龍哥,我從小沒了父母,我就是個別人隨手一扔的垃圾。龍哥,這就是我的家,我哪我不想去...”


    人們總說,童年陰影會影響人的一生。


    陳子鋒從小到大就是個悲劇。


    許瀚龍拍了拍他的肩膀,對吳天順的恨更加深了幾分。


    有朝一日,許瀚龍勢必要把吳天順的舌頭割下來,看看他還能不能張個破嘴胡咧咧。


    許瀚龍放下了拿槍的手,點了根煙,塞進陳子鋒嘴裏。


    “陳子鋒,大富大貴我不敢保證。但要是真有死的那天,咱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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