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數日,喬康每天跑來跟喬偉述喬父的飲食情況和精神狀態。


    喬父攢足了力氣進食,一天竟然要吃五頓飯。


    一般來說,老年人的消化係統並不太好,但喬父卻是個例外。


    出獄回家到現在,無法運動胃口卻又異常的好。


    每頓飯都能吃下兩碗米飯,而且特別喜歡吃肉和蛋類食品。


    反正隻要有營養的東西,他都喜歡。


    威脅不成後,三頓變成了四頓。


    喬父現在的樣子,簡直比任何人都珍惜生命,絲毫看不到之前想要尋死覓活的模樣,更是絕口不提喬偉一家的事情。


    喬康對他如此強大的消化能力服了。


    若不能滿足他的口腹之欲,他就會大聲吼叫。


    喬康對他多少還是有點感情,擔心他的身體承受不了,勸說了兩次,好心當成驢肝肺,便也懶得再去理會。


    既然想吃那就盡情享用吧,又不是承擔不起這些開銷。


    隻是,他有些擔憂某天老頭子會不會因為貪吃而把自己給撐死。


    吃得多自然就拉得多。


    身體無法動彈,就辛苦照顧他的人。


    要給他按摩、翻身、喂食、喂水,還要背出來曬曬太陽呼吸新鮮空氣。


    一會兒拉了,一會兒又尿了,讓人忙得不可開交。


    “他難道想要把自己給活活撐死,讓我來背黑鍋?”喬康覺得這事老頭子不是幹不出來。


    喬偉斜眼看了喬康一下,說道:“杞人憂天,撐死跟餓死完全就是兩碼事,他不想吃你能灌進去,就算他想讓你背鍋你也背不著?


    真擔心他會搞出事的話,那你就把他能吃這件事情傳播出去。”


    喬偉有時想,他們大房這兩代人父不慈子不孝,實在是悲哀。


    父不慈子又如何孝,更何況,喬父對自己的父母就從沒孝順過。


    喬康覺得喬偉說的很有道理,便叫上了喬健一起,將喬父非常能吃這個消息散布到了整個村子裏去。


    “我是擔心老頭子身體承受不了,不給他吃吧,整晚整晚的嚎,我們忍忍就算了,左鄰右舍休息不好就是我們錯了。沒辦法隻能讓他吃。”


    幹活兒時,喬康一臉苦惱的跟一同幹活兒的村民訴說對喬父的擔憂。


    另一邊的喬健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


    有些村民對他們說的話持懷疑的態度,甚至還專門跑到喬康家裏去看。


    結果發現喬父確實像他們所描述的那樣,兩天吃一隻雞,每頓飯都是大魚大肉。


    似乎想要把過去二十幾年沒吃到的東西全部都補回來一樣,不滿足就會發脾氣。


    看到這種情景後,眾人們都不禁嘖嘖稱奇。


    “也虧得現在生活條件變好了,如放在以前的話,按照他這個吃法,早就把整個家都給吃窮咯。”


    還有人附和著說:“吃倒是小事啦,請護工照顧他,再加上每天都要吃藥,這些花費可比吃飯貴多了。老喬叔真是好福氣呀,生了個有出息的好兒子。”


    這個好兒子大家指的並不是喬康也不是喬健,而是喬偉。


    若不是他讓大家都富起來,喬健喬康是絕對不會養好比吞金獸的喬父。


    村民們當著喬父的麵就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當然,也不忘記順便誇喬健喬康兩句。


    喬父臉都黑了,除了色厲內荏的衝著人吼幾聲,毫無辦法。


    喬父鬧這一出,始作俑者是喬母。


    喬康其實一直想善待喬母,然而喬母卻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每隔一兩個月就要弄出一些令人都感到不快的事。


    這個月,喬母住在喬健家中,喬康便與他商量必須給喬母一個深刻的教訓。


    \"每餐都隻讓她吃素,如果她裝病,去醫院檢查的費用可比買肉貴多了。\" 喬健對喬母也是煩透了,又認為喬康的建議並不可行。


    吃啥都沒有上醫院貴。


    喬母這幾年來已經不止一次裝病。


    每當犯錯害怕被罵,就裝病,聲稱自己頭痛、頭暈、胸口疼或者肚子疼等等。


    一次光是檢查費用就至少需要兩三千元。


    檢查結果顯示並沒有大問題,但她仍然不停地喊著身體不適。


    醫生也沒辦法說她沒病。


    開的藥她不吃,總是偷偷地扔掉,實在是令人厭惡至極。


    喬健隻要一想到老太婆的所作所為,就會變得異常煩躁。


    喬母是不花自己的錢不心疼。


    真當他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喬健無比唾棄,這種人也配當媽。


    她不像村裏的其他老人,想方設法的想為兒孫省點錢,總表現出一副我兒子的錢我不用就是吃虧。


    喬康狠狠擰了擰眉心,心一橫:“她敢裝病你就嚇她,把她送去精神病院跟喬民待一塊兒,讓她假病變真病。這一次不把她收拾的服服帖帖,以後還得作妖。”


    年輕時候就沒有當媽的樣子,老了也不會變成慈母。


    偏偏這種自私自利的人往往很長壽,為了以後能消停些,最好就讓她知道怕。


    喬健思索了一下認為可行:“行,聽你的。”


    喬健將自己和喬康商量的結果告訴鄭嬌嬌。


    鄭嬌嬌早就想收拾喬母,對喬健和喬康的決定表示支持。


    當晚鄭嬌嬌就做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好菜,光硬菜就有四道。


    喬母跟喬父一樣對肉情有獨鍾。


    雖說家裏夥食好頓頓都有肉,但也不是每天都能吃到的雞鴨魚,鄭嬌嬌的手藝沒有胡玉蘭好,比起她就強多了。


    喬母聞著香味心情很好的問:“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啊?做這麽多菜。”


    鄭嬌嬌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當然是好日子,從此以後你隻能吃素,一個月能省不少錢呢。”


    她對喬母從來就沒有客氣過,可不會像胡玉蘭一樣忍讓。


    喬母讓她不痛快,她就讓喬母更不痛快。


    被氣出結節、增生的絕對不是自己而是喬母。


    喬母臉上的笑容頓時裂開,鄭嬌嬌將一盆水煮白菜推到她麵前。


    “白菜管夠,吃膩了給你換水煮蘿卜,兩樣都吃膩了也不要緊,壇子裏的鹹菜隨便你吃。”


    喬母看向給喬漫漫喂雞蛋羹的喬健,聲音有些發抖:“阿健,這也是你的意思?”


    喬健頭也不抬的說:“嗯,是我讓我媳婦這樣做的,當然,這也是我和喬康共同的想法。讓你吃的太好你精力過於旺盛愛找事,那就吃點素。


    等我爸什麽時候跟以前一樣的飲食,你就能開葷。”


    喬母還納悶自己最近既沒有得罪鄭嬌嬌,也沒得罪喬健,這下明白了,他們是知道自己戳著喬父找喬偉不痛快。


    找她算賬來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再讓她過回以前的日子不如殺了她。


    “我辛辛苦苦把你們兄弟養大,現在也在幹活賺錢,你們怎麽能這麽對我。”喬母委屈的紅了眼睛。


    和年輕時一樣,動不動就用孝道壓兒女。


    即便心裏明白效果不大仍然改不了這個毛病。


    心裏把喬偉罵個狗血淋頭。


    但她絕對沒膽子當著喬健喬康和兒媳的麵罵喬偉兩口子。


    哪怕前幾年喬健跟喬偉還有很深的隔閡她都不敢,如今三兄弟和好,她更不敢。


    保不齊現在說了什麽,轉頭喬偉就知道了,吃虧的還是她。


    喬健一聽這話,心裏的火更大了,冷幽幽的盯著喬母:“為什麽不能,我們兄弟如何對你村裏人有目共睹,你是什麽樣的人大家也都清楚,誰也不會說我們的不是。


    別說什麽你辛辛苦苦養大我們的話,你捫心自問你到底掙了多少,你自己掙的能養活你自己就不錯了,家裏有點好東西都讓你盤回娘家給了江富貴。”


    說到這裏,喬健停頓了一下,深呼吸壓下心中的怒意,冷冷的說:“我們是怎麽坐牢的你忘記了,要真算起這筆賬,我現在就能把你趕出青山村。


    你說你現在賺錢,錢都在你自己手裏,吃的喝的用的哪樣不是用的我們的錢,你賺不賺錢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還有,你要裝病的話我和喬康送你去精神病院跟喬民團聚。”


    喬母打了個寒顫,放在胸口的手倏地垂了下來。


    她是想裝病來著,之前幾次都用這個方法讓兩個兒子妥協,她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他們早就發現了。


    前夫和三個兒子坐牢,跟她胳膊肘往外拐脫不了幹係,她既不想被趕走也不想住在精神病院。


    她去精神病院看過喬民。


    本來不太瘋的人,在裏麵待了段時間,比以前更瘋了。


    喬民現在連他大哥二哥和她這個親媽都不認識。


    成天望著天花板神神叨叨的,看人的眼神死氣沉沉,嚇人的很。


    那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


    喬母沒再說什麽,低眉順眼的端起飯碗,筷子伸向水煮白菜。


    她沒去找喬父,找了也沒用,夫妻二十多年雙方都對彼此很了解。


    再說她也不信喬健和鄭嬌嬌會一直讓她吃素。


    喬健和鄭嬌嬌對視一眼,各自心裏哼了一聲。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媳婦吃飯。”喬健把大雞腿夾到鄭嬌嬌碗裏。


    鄭嬌嬌回給他一個雞腦袋:“你是當家的,多補補。”


    喬健:媳婦對我可真好。


    兩人故意一塊肉我一塊肉的,吃不完也沒開口讓恨不得把臉埋在碗裏的喬母吃一口。


    喬母氣得胸口疼。


    這次是真疼,知道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幹脆忍著沒說話,吃了一碗白菜湯泡飯就回房間躺著。


    鄭嬌嬌屬實懶得搭理她,看她臉色不好也沒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自從有了孩子,事情多了許多,哪有功夫去管沒事找事故作矯情的婆婆。


    喬母連著吃了三天的素,喬健兩口子吃的比平時還好,喬母臉都綠了。


    她算是明白了,這次兒子兒媳是玩真格的。


    她手裏有錢,村裏有農家樂,也有專門賣鹵肉涼菜的,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人,怕被人嘲笑兒子對她不孝是她活該,饞得流口水也隻能忍著。


    隻盼著喬父胃口別那麽好,讓她過幾年好日子。


    ......


    喬秀和張齊正在熱戀中,喬秀始終保持著該有的理智,相比之下張齊就顯得格外真誠。


    每天早早起床做好早點在村口等著喬秀。


    喬秀太忙,一天也就這點時間能見麵,他格外珍惜。


    看了兩天也能幫喬秀搭把手。


    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滿意,喬燕對張齊就是這樣的態度。


    她家喬秀能說會道,做生意也很有一套,錢這方麵她是不擔心。


    張齊雖沒她女兒有本事,人憨厚直到,沒不良嗜好會體貼關心人,這就夠了。


    兩個孩子在她看來是再般配不過,隻希望兩人好好相處,等張齊年紀到了就結婚。


    奈何,很多時候是人算不如天算,意外來的往往是猝不及防。


    別人都是先苦後甜,日子越過越好,趙小剛相反,大家都窮的叮當響的時候趙家早已是遠近聞名的萬元戶。


    不然以他那磕磣的長相,別說娶喬燕,隻要四肢健全精神健康的姑娘都娶不到。


    之後離婚再娶的兩個老婆也都長的不差。


    後來養殖場虧了錢,還不起銀行貸款和民間借貸,所有房產都被查封拍賣,就這還是資不抵債,連上利息總共還欠著五十多萬的債。


    按理說趙小剛破產的時候才三十多歲,哪怕是繼續幹屠夫的營生也能過得下去,慢慢的債也能還清。


    可惜,他心氣兒已經沒了。


    辛苦二十年,賺的錢全都陪進去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債。


    他不離婚,第三個老婆直接跑路,女兒都不要了。


    以往都是大家羨慕他,突然之間,鎮上的人都笑話他。


    對他的打擊不可謂的不大。


    成天就是喝酒,沒錢了又去打幾天零工,就這麽混了幾年。


    窮得連女兒的高中學費都給不起的趙小剛找上喬秀,要喬秀給他養老,並且供四個妹妹念書。


    趙小剛找上門這天剛好張齊來家裏吃飯。


    “我是我媽養大的,你連撫養費都不給一分,憑什麽讓我給你養老。”喬秀對這個生物學上的父親厭惡到極點。


    “就憑老子是你爸,你的命是我給我,不給就把命還給老子。”趙小剛揮舞著拳頭凶神惡煞的叫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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