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大丫看向黃巧娟:“再生兩個還是女孩,是不是又要送人再接著生?”


    以她所接受的教育,實在不明白黃巧娟的腦回路。


    小時候那個跟她說女孩不比男孩差的媽媽,到底還是被她奶奶潛移默化了。


    黃巧娟不自在的將臉上的頭發順到耳後,呐呐道:“不是的,生了姑娘也不送人。”


    現在家裏條件好了,再說,像小丫一樣養也不費錢,還能幫家裏做事,肯定不會再送給別人。


    喬二嬸直接說道:“生那麽多姑娘幹嘛呀,你媽可是奔著生兒子去的,所以我們今天才來找你四嬸幫忙。試管生兩個男孩多好,多兩個弟弟,以後你和小丫在婆家才能挺直腰杆。”


    喬大丫冷哼:“不需要,我的腰杆靠我自己挺直,而不是靠別人。”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單純,你以為你厲害就不需要娘家人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喬大丫覺得自己和爺奶父母的代溝大到已經無法溝通的地步。


    “行,要生就生,算我沒說,醜話說在前,哪怕是我畢業工作了,除了給你們養老錢外,弟弟妹妹我不會管。”


    喬二嬸和黃巧娟都生氣了。


    在喬大丫身上花了這麽多錢,目的就是讓她有出息了幫弟弟,直接當著喬偉和韓小雅的麵說不管了。


    那這麽行。


    “你有沒有良心,從小到大,你用了多少錢你知道嗎,小丫用的錢還沒有你一半多,你看看小丫是怎麽當姐姐的。”


    喬大丫低頭笑看著暮暮,說道:“她怎麽當姐姐是她的事,我這個姐姐就是自私自利,隻管我自己過的好不好,別人過的怎麽樣關我什麽事。


    你們在我身上用了多少錢,從來了四叔家以後每一筆我都記著,我會還你們,休想讓我幫喬龍。”


    喬二嬸是個強勢的人,喬大丫很有主見和想法,兩人誰也不讓誰,火藥味十足。


    黃巧娟看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嗆了起來,連話都不敢插一句。


    喬偉出聲製止:“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以後的事還早著呢,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


    二嬸,你可以直接問小姑,我問的話還要在中間傳話,太麻煩。


    再說,都是親戚,你們自己問比較好。”


    喬二嬸訕訕道:“這不你跟你小姑關係更好嘛,那行吧,我先問她,不行你再幫我想想辦法。”


    兩人準備要走,喬大丫思索了一下說道:“四叔四嬸,我出去一趟。”


    喬偉知道她這是想跟父母好好談談。


    “去吧,太晚就直接打車回學校。”


    “知道了,暮暮拜拜。”


    暮暮笑著對她吐個口水泡泡。


    從四合院出來,喬二嬸和喬大丫都陰沉著臉,誰也不搭理誰。


    一邊是婆婆,一邊是女兒,黃巧娟左右為難,幹脆閉著嘴不說話。


    喬二嬸除了舍得給喬龍花錢,對任何人都摳摳搜搜,為了省幾塊錢,坐了公交轉地鐵再轉公交。


    即便喬大丫表示自己出打車費,她也不同意。


    折騰到家已經過了九點。


    剛出電梯就聽到喬龍大吼大叫的聲音。


    喬二嬸和黃巧娟臉色變了變,快步往自己跑,開門就看到瑟縮在門口的喬小丫。


    沙發旁的喬龍拿著電腦往地上砸,喬老二和喬棟在一邊好聲好氣的勸他。


    “多貴的電腦就這麽砸了,小祖宗,這是怎麽了,誰又惹你了?”


    兩萬的筆記本電腦成了兩瓣,喬二嬸心都在滴血。


    黃巧娟擔心兒子,直接將額頭上頂著個包,眼裏含著淚珠的小女兒忽視了。


    “小丫碰我的電腦了,我不要了。”喬龍叫囂著。


    “小丫你動小龍的電腦做什麽?你這丫頭怎麽這麽不懂事。”喬二嬸生氣的想打人,要不是喬大丫在她直接就動手了。


    兩萬塊啊,就這麽沒了。


    “快別哭了,奶給你重新買一個。”


    喬龍這才高興起來,踢了兩腳地上的電腦:“我要最好的。”


    “行行行,都依你。”


    喬大丫看了眼抹眼淚的喬小丫,半點同情不起來。


    喬龍打喬小丫已經成了習慣,父母爺奶不管,總是pua喬小丫,弟弟小不懂事,姐姐就該讓弟弟之類的。


    喬小丫也不知道反抗,就是挨打的時候覺得委屈,過後該怎麽對喬龍還怎麽對喬龍。


    喬大丫都擔心這個妹妹會不會有一天被喬龍打死。


    “大姐。”喬小丫癟著嘴,眼淚唰唰的掉。


    “沒事吧,哪兒難受?”


    喬小丫搖頭:“頭疼。”


    “用什麽打的?”


    喬小丫指了指地上的電腦。


    “媽,帶小丫去醫院檢查一下,別被打成腦震蕩。”喬大丫對溫聲細語哄著喬龍的黃巧娟說道。


    喬二嬸開口:“哪有那麽精貴,怎麽可能打一下就成腦震蕩。”


    黃巧娟語氣敷衍:“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醫院。”


    喬大丫很是無奈。


    喬龍被慣壞了,在外麵還好點,知道沒人慣著他會控製自己的情緒,在家裏就是隨心所欲。


    生氣了就發泄,打人摔東西,如願了就高興。


    得到喬二嬸的承諾,這會兒又啃起雞腿。


    二房的兩對夫妻都很能吃苦,開了五家飯館,兩個炸雞店,賺的不少,把不到一米六的喬龍養成了一百五十斤的胖子。


    人越胖越能吃,喬二嬸覺得能吃是好事,哪怕醫生說要控製飲食,喬二嬸也舍不得讓喬龍餓肚子。


    “爺爺,爸,這個本子上記的是十幾年來你們給我的撫養費,總金額在最後,你們看看對不對。”


    喬大丫拿出記賬的筆記本,一筆一筆的跟他們算賬,讓他們清楚的知道,到底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錢。


    用了多少錢,她還,贍養費她也會給,其他的就別想了。


    損失了一筆錢,喬二嬸心情本就不好,喬大丫的話讓她瞬間就炸了:“你什麽意思,翅膀硬了是不是?讀了十幾年的書連尊老愛幼都不懂?還是你四叔就這麽教你的?”


    喬老二和喬棟夫妻的臉色也很不好,覺得喬大丫太不懂事了。


    “別把四叔扯進來,如果不是曾爺爺和四叔四嬸,我現在就是你們飯店裏的免費員工。明跟你們說,我這輩子最感激的人就是他們,沒有他們就沒有現在的我。


    你們總覺得我考上大學是你們供的,你們自己看看我這些年總共用了多少錢,而你們花在我身上的錢有多少。”


    一開始每個月給多少錢是謝一城定的,後來物價上漲,漲到一百五一個月,之後謝一城沒說他們就裝作不知道,沒加過一分。


    幼兒園到小學三年級,生活費每個月一百,四年級到初中三年生活費一直都是每個月一百五。


    喬棟去送錢也覺得不好意思,後來就半年送一次,連著學費一起。


    至於其他開銷,一分錢沒給過。


    喬大丫中考成績優異,高中的學費全免,還得到一萬塊的獎勵,喬二嬸就沒再讓喬棟去送錢。


    考上大學,升學宴是喬偉和韓小雅辦的,二房的人沒掏一分錢,也沒提學費和生活費的事。


    大學學費喬偉要出,喬大丫選擇助學貸款,喬偉每個月給她兩千塊的生活費。


    電腦、手機都是喬偉買的。


    也就是說二房隻養喬大丫到十四歲,之後就沒花過一分錢。


    喬棟看著自己家這邊給的錢,十二年,總共不到兩萬,還沒有喬龍摔爛的電腦貴。


    再看看喬偉和謝一城用在喬大丫身上六位數的錢,罕見的紅了耳朵。


    “四叔四嬸花在我身上的錢遠不止這些,如果我是你們,絕不會在他們麵前提起為我花了多少錢。”


    喬二嬸和黃巧娟也看到了金額,兩人一時都找不到話說。


    總覺得喬大丫十八年花了家裏很多錢,現在一看,確實是花了很多錢。


    隻不過,他們拿出來的還沒有喬偉的零頭多。


    喬棟有些難堪,但他堅決不會承認自己有任何不對。


    惱羞成怒道:“你現在跟我們算這些做什麽,不是我們你能來到這個世界嗎?”


    喬大丫低頭笑了下:“爸,說句實話,我真的很感謝你們把我送到四叔家,這比你們生了我更讓我感到幸運。


    我來就是跟你們說一聲,用了多少錢我還你們,將來的贍養費該我給的那份我絕不會少一分。


    請你們以後別在四叔四嬸麵前說我用了多少錢,我替你們臉紅。


    還有,喬龍,我絕不會管,不信你們試試看。


    要覺得我不孝要去我學校鬧也好,將來去我單位鬧也好,隨你們的便。”


    喬大丫說完收起筆記本就走。


    這個地方不是她的家,多待一秒都覺得窒息。


    這一刻,喬小丫突然就很羨慕這個膽大的姐姐。


    有時候她被喬龍打了,喬龍幹了壞事冤枉是她做的,害她挨打挨罵,她也有一瞬間想逃離這個家。


    隻是,過後她又覺得自己是姐姐,不應該跟弟弟斤斤計較。


    喬小丫伸手碰了碰額頭上雞蛋大的包,疼得嘶了一聲。


    喬龍哪怕是被蟲子咬了幾個疙瘩,一家人都緊張不行,要去醫院看。


    她生病了除非是起不來了才去診所看,要不然就是藥店隨便買點藥吃。


    她要是也被爸媽丟給四叔四嬸該多好。


    二房的人都除了吃的正香的喬龍,其他人都沉默不語。


    過了許久,喬老二開口道:“算了,大丫主意大的很,管不了,再管就真跟我們沒關係了。


    我們自己是沒本事培養出來這麽優秀的孩子,憑良心講,確實是要感謝喬偉。


    不管怎麽說,孩子出息了總歸是好事,就算跟我們不親,起碼還是我們家的人。


    以後做出成績了,人家問都是問父母,誰還會問叔叔嬸嬸,說到底,還不是我們臉上有光。”


    喬棟和黃巧娟讚同喬老二的話,喬二嬸始終覺得不甘心。


    她這輩子沒做過幾次虧本生意,這一次,是真覺得血虧。


    算計了十幾年,算計來算計去,沒想到給喬偉送了個閨女。


    每每看到喬大丫跟喬偉一家好的像一家人,對自家的人卻冷冷淡淡,她的心就像被刀紮一樣難受。


    喬二嬸靠在沙發上:“哎呦我這心啊,難受死了,咱們喬家的姑娘全都外向,沒一個好東西,都是些沒良心的。”


    說到這裏,幾人不免又想起了喬靈。


    快二十年了,音訊全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喬老二心裏也不得勁兒。


    喬靈出生的時候喬二嬸嫌棄她是個姑娘,想把人送給一個遠房親戚養,老爺子老太太都不同意,隻能養在身邊。


    後來就想著以後喬靈幫扶哥哥,等他們老了就讓喬靈照顧。


    好不容易養大了,好處沒撈到一點,連彩禮錢都沒收到,還因為她幹丟人的勾當,搞得全家人背井離鄉。


    除了喬大丫,喬二嬸覺得喬靈也是她人生中唯二血虧的人。


    喬龍是個很自私的孩子,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愛他,喬二嬸等人都不敢告訴他喬棟和黃巧娟還要再生。


    打電話給喬玉梅都是背著他。


    喬玉梅對這個二嫂也算是了解,並不感到太意外。


    “二嫂,你還是早點放棄吧,港城這邊做試管的條件和內地差不多,巧娟不符合要求,去了也是白去。”


    “不能吧,那邊多發達呀,怎麽可能要求這麽多。”喬二嬸不信,總感覺喬偉和喬玉梅都見不得二房好。


    “既然我說的你不信,那就自己來港城谘詢好了。”


    喬玉梅不想浪費時間和她掰扯。


    她二嫂年輕時就很驕矜,年紀越大就越驕矜。


    跟她說話累得很。


    喬二嬸聽她這麽說又覺得小姑子太過敷衍。


    “去港城來來回回的機票錢還有住宿費,多貴呀,有沒有電話?我先打電話問一下。”


    “我找找看,找到了發給你。”


    “那你快點啊!我等著。”多等一秒喬二嬸都怕黃巧娟反悔。


    喬玉梅不在港城,擔心網上查的不靠譜,別喬二嬸被騙上當了還來找她麻煩。


    想起徐晶的一雙兒女就是做的試管,幹脆打電話給徐晶,跟她要了個醫院的電話。


    喬玉梅經常港城京市兩頭跑,偶爾會見到徐晶,對徐晶的情況比較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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