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鹿家主人,不知道是因為鹿夫人犯了什麽錯,亦或本來就是心理變態,竟讓自己的夫人做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頭上戴著沉重的鹿首,站在庭院裏,麵對著月亮,擺出詭異的姿勢。


    這近乎是一種懲罰,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折磨。


    林白有些鬱悶,他更關心妖魔在哪。


    不管他們夫妻二人如何,那始終是鹿家的家事,跟妖魔不沾邊。


    跟妖魔不沾邊,就跟鎮魔司不沾邊。


    如此看來,倒真有點像一個烏龍案件。


    “林大人,這靈符,果然還是不行麽......是符的效力不夠大麽?”


    鹿清眉目之間一臉痛楚可惜的樣子,就好像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可落在林白眼中看來,倒像是小孩子在惋惜玩具修不好了。


    林白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鹿清看到林白的表情,頗為奇怪。


    怎麽這個林大人,剛才還頗為有禮,一眨眼,對自己好像不待見了呢?


    白熊憂心忡忡的問道:“林兄弟,還有其他的符麽,剛才正心符好像對夫人起到效果了,可是一眨眼效果就沒了。”


    “沒有其他符了,鹿夫人驚懼無常,驅詭辟邪的符咒也沒有起到明顯作用。”


    林白忽然轉頭,盯著鹿清,目光中似有火焰,說道:


    “尊夫人既不是被詭邪入侵,也不是中了陰厄詛咒,反倒像是被什麽東西活活嚇成這樣。”


    白熊看著林白忽然的變化,有些奇怪,怎麽突然針對上了鹿家主人了?


    “那晚之後,貴夫人除了隻說了關於鹿妖的話,還說其他的了嗎?”


    鹿清低著頭深深思考,回想著這十幾日夫人還說過哪些瘋言胡話。


    良久,搖搖頭,回答道:


    “除了那幾句常說的,有時夫人還會要吃要喝,奴婢丫鬟就會端過去茶飯喂他。


    其他的,並無多言。


    隻是有時候,夫人會突然像蘇醒了一般,開始虛彈琴瑟,朗誦詩句。”


    “虛彈?朗誦?是什麽意思?”白熊能明白什麽叫“琴瑟”,什麽叫“詩句”,但是聽不懂前麵的詞。


    “虛彈就是在空中比劃彈琴,朗誦就是背誦詩詞。”林白給白熊解釋,白熊張嘴恍然大悟:


    你們這些讀書人,有話就是不能好好說。


    “尊夫人出事之前,會彈琴作詩麽?”


    林白看向鹿夫人,覺得鹿夫人氣質典雅清秀,應是來自知書達理的名門,不像落魄的人家出身。


    “會!內人的琴棋書畫,不能說樣樣精通,但是比一般的讀書人都要好的多,沒有十幾年的苦練,怕是沒有這等功夫。”


    鹿清激動的讚賞道。


    林白點點頭,也隻有自幼受到良好的家教,才能有如此水平,而普通人家是沒有時間和財力做到這些的。


    究竟是什麽導致鹿夫人陷入瘋癲的呢?


    僅僅隻是因為鹿清的舉動嗎?


    那晚,鹿夫人接觸了鹿清、丫鬟,還接觸了......鹿首!


    林白想到鹿首,連忙向著鹿清問道:


    “鹿老爺,聽張縣令說,你家有一個鹿首,疑似可能被人看成鹿影,可否給我二人觀賞觀賞呐?”


    林白盯著鹿清,想從這個人臉上瞧出慌張和忐忑的神情。


    可是並沒有任何端倪,鹿清很果斷,大大方方的說道:“好!就在旁邊的屋子,二位請跟我來。”


    白熊在一旁頗為不屑的說道:


    “那縣官說,可能是婢女看錯了,怎麽可能看錯?要是那婢女真把一個假鹿頭看成鹿妖,俺白熊的白字倒著寫。”


    林白:......


    二人跟著鹿清進屋,一間不大的屋子,看起來像是一個儲物室。


    裏麵收拾頗為幹淨,東西雜物擺置的也很整齊利落。


    屋門正對麵,是一張香案,香案之上擺放著三尊小神像。


    這三尊小神像都蓋著紅布紗,讓人看不清楚裏麵拜的究竟是什麽神。


    那鹿首就掛在左側的牆壁,雙眼大而明亮,炯炯有神,鼻口彷佛將要噴吐氣息,就像活著的一樣。


    即便是有心理準備,林白還是看著這個鹿頭,看得出神。


    白熊瞪大了眼睛,過去輕輕觸摸,發現並沒有真實皮毛的手感,大為驚歎:


    “假的做得跟真的似的,這師傅的手藝也忒好了。”


    林白:“可以取下來麽。”


    “可以,您請便。”鹿清點頭道。


    林白小心托著,輕輕取下來。


    原來,這鹿首是用木料拚接成的骨架和外殼,敷以泥巴,修飾細節,幹燥後抹上白灰,描上彩繪。


    這才顯得形神具備。


    林白和白熊左看右看,這鹿首,重是重了點,並沒有任何真氣術法的反應,也沒有可疑的陣紋。


    怎麽看也隻是一個普通的鹿首裝飾。


    這樣,就不可能是鹿夫人戴上後觸發鹿首的禁製。


    “婢女看到鹿影時,這頭鹿首在哪?”林白一邊端詳著,一邊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


    鹿清略微遲疑,回答:“當時我正拿著這頭鹿首,站在院子裏。”


    “哦?”林白戲弄鹿清,“大晚上的,你拿著鹿首站在院子裏幹什麽?曬月亮麽?”


    鹿清不疑有它,咬牙說道:“隻是當時忽然想看看,拿出後,在庭院裏借著月光端詳。”


    林白把鹿首放了回去。


    “那當時的尊夫人呢?她在做什麽?”林白盯著鹿清,看他還能說出什麽。


    鹿清心中一緊,眼神閃爍不定:“我夫人......當時在臥房。”


    林白沒再追問,看向白熊,示意白熊是否還有別的要問。


    白熊停頓一下,思考片刻,搖搖頭。


    林白回頭,對鹿清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也沒什麽要做的了,請帶我們出宅吧。”


    “等等!”白熊攔住,“不查問那個婢女了嗎?”


    林白無語。


    婢女是人家的家仆,就算有什麽隱私,哪怕你是鎮魔司的人,能把主人的事情,對你一個外人說?


    不過林白也能理解白熊的心情,鹿夫人瘋了的過程,自己也算“親眼所見”,可白熊又不知道。


    林白點點頭,還未開口,鹿清便搶先說:“二位大人請跟我到外堂來,我這就讓人去找那個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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