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今天生了?宋晚木一時有些發怔,想起上個禮拜和父母的通話。


    “晚木啊,最近怎麽樣?有沒有聽表姐的話?”電話接通後,耳邊傳來父母萬年不變的開頭問話。


    “嗯嗯,蠻好的。你們呢?老媽身體怎麽樣?”宋晚木有些關切地問道。


    王麗珠的聲音似乎有些疲倦:“哦哦我很好,這些事情你不用關心,把注意力都放在學習上,知道嗎?”


    一旁的宋新國插嘴說道:“雖然之前的考試你考得還可以,但是不能驕傲自滿知道嗎?比你聰明的多的是,你要多去書店看看輔導書,這樣開學的時候才不會落後他們……”


    又來了又來了,又是這該死的勸學話語,難道除了學習之外,他們親子之間就沒有其他話題可以說了嗎?


    宋晚木覺得有時候自己對於父母的關切之心就是在這種你來我往之間逐漸消弭的。


    無論是家人還是戀人,當我們處於一段親密關係中時,如果對一個人的關心始終得不到回應,或者得到的回應是指責等負麵情緒,為了不再受到傷害,我們很難不會變得冷漠疏離。


    畢竟趨利避害是動物的天性,沒有人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受到傷害。


    所以上一次打給父母還是一周之前的事情了,之後宋晚木一直忙著倒騰自己的副業,偶爾空閑的時候想著是不是得打電話和父母聊聊家常了,但一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話題,宋晚木便又猶豫了,而父母也沒有再打電話過來。


    沒想到再次聽到的是母親已經生產了的消息。


    表姐小心翼翼地看了宋晚木一眼,話裏是遮掩不住的興奮:“晚木,你是明天就回家看小姨嗎?還是這周六和我一塊回去呀?這周六正好輪到我休息。”


    如果是之前非常戀家的宋晚木,肯定二話不說,明天一大早就擠公交車坐2個多小時回家去了,但是現在的宋晚木想了想,自己回去也幫不上什麽忙,還是和表姐一起回去吧。便回答道:“表姐,我還是周六和你一起回去吧。”


    姐妹倆商議好,便開始吃起了晚飯,晚飯後依舊是日常的環保活動。


    不上班不上課的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到了周六。


    為了避免人多擠成一團,宋晚木和王海琳特地早早起來,6點鍾便收拾好出門,等候在公交車站點。


    不像後世幸福港小區門口就是好幾個公交車站點,現在的公交站點每一個都相隔2、3km,也沒有什麽共享單車可以解決最後一公裏的出行問題,此時更沒有app可以查公交車到達哪裏,不走運錯過一輛的話下一輛要等40多分鍾。


    以前的宋晚木總是會很焦慮,和母親一起趕車的時候更是如此。王麗珠會在一旁不停地催促“快點快點,錯過車了怎麽辦。”


    母女兩個人會背著沉重的行李,一邊在路上狂奔。而公交車站遠的仿佛是在西天,盡管腿已經走的發酸,走的上氣不接下氣,跑得嘴裏似乎能嚐出血腥味,卻絕望地發現站點還在很遠的地方。


    而現在,王海琳拎著在水果店裏買的禮盒水果,用著和王麗珠如出一轍焦急的步伐,那種焦急緊迫的心情不用說都能感受到。


    宋晚木之前聽說過一個詞叫做“鬆弛感”。所謂鬆弛感,指的是一種隨性、寬鬆、處變不驚、不緊繃的一個狀態。不是早八那種急急忙忙衝向地鐵站的焦急,不是步履不停一直往前衝的緊迫。


    鬆弛感是一種對生活的遊刃有餘。


    而大多數人,都不曾有過這種鬆弛感。


    因為大多數人都資質平平、家境普通,若想要在這競爭激烈的社會中獲得一席之地,必須不停地向前奔跑,要不別人更快,要笨鳥先飛。


    就比如現在,即使是乘公交車這件小事,也要急急忙忙地一刻不停歇地奔向站點,不惜闖紅燈。


    其實就算錯過了這一班車,又能怎麽樣呢?


    表姐奇怪地回答道:“那當然是越早乘上越好啦。越早乘上車越早到家,不然又要等好久。”


    宋晚木反問道:“父母們有規定一定要在幾點前到家嗎?”


    “沒有”


    “你很想家嗎?”


    表姐想起父母們的冷臉和苛責的話語,皺了皺眉回答“沒有。”


    “到家後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做嗎?”


    “那倒沒有”


    “氣喘籲籲跑到站點,累不累?”


    “累的我想吐。”


    “那為什麽要那麽趕得回去呢?”


    “……”表姐動了動嘴,回答不上來。


    她想了想,不甘心地說道:“可是錯過的話就要花好長時間等下一班車了。”


    “那就等唄,你有什麽重要的合同要去談嗎?”


    “沒有,可是這樣多浪費時間呀。”


    “花在自己身上的時間怎麽能叫浪費呢?先不說你的時間值不值錢,創不創造得了什麽價值,難道你早到家,給全家人做飯洗衣服就是什麽價值千金的事情了嗎?跑得又累又急,待會兒乘車時還容易暈車。”


    表姐完全回答不上來。


    宋晚木完全理解表姐的想法,因為上輩子她也是這樣。


    也許是受到老一輩影響,也許是受到一寸光陰一寸金的教育太深,明明乘車也不是什麽大事,錯過這般車還可以等下一班。但實際上,每每錯過一班車,她就會懊惱不已,會自我批評。批評自己動作慢,懊惱自己運氣不佳,批評自己又浪費了好多時間,甚至覺得自己一無是處,連趕車這件事都做不好。


    明明隻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情,整個人卻是焦躁不安。


    宋晚木說道:“我的意思是像乘公交這種小事,完全沒必要這麽著急,錯過這班還有下一班,更何況我們並不趕時間,就算錯過了,為了消磨時間,我們還可以去周圍隨便逛逛。完全沒必要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不值得。”


    王海琳摸了摸自己臉上滴下來的豆大般的汗珠,看了看頭發亂飛一臉狼狽的自己,怔怔地說道:“是啊,不值得。那我到底是為什麽每次這麽急呢?”


    姐妹倆停下急匆匆的腳步,慢慢走向站點。王海琳驚奇地發現離家500米的地方居然有家二手書店,繼續往前走轉彎處居然還有報刊亭,路旁的綠化帶裏月季花開得嬌豔又熱烈。


    為什麽以前的我走過那麽多次這條路,卻從沒有發現過這些呢?我的眼睛是被什麽蒙蔽了嗎?


    直到坐上車好一會,王海琳還在想著這些問題,她似乎隱隱約約感受到什麽,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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