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溪邊哭邊端著盆前往公共浴室,本來就黑漆漆的臉經過眼淚鼻涕的浸染瞧著慘不忍睹。


    有位老人路過他身邊笑著問他是不是又不聽話被姐姐揍了。


    本來隻是長輩對小輩一句善意的打趣,可喻文溪聽後十分生氣,氣呼呼的衝老人吼:“關你屁事!”


    說完尤覺不夠小牛犢般拿著自己頭就去頂老人的身體,想把他逼退,這是他那群小夥伴教他的打架招數。


    每回他們和別的小朋友鬧矛盾時這樣別人都拿他們沒辦法。


    天寒地凍老人穿得多行動遲緩,在喻文溪的衝撞下避之不及眼看著就要倒地,嘴裏還喊著:“你這孩子咋這麽大的勁兒呢?”


    恰好端著洗浴盆從澡堂出來莫雲楨看到這一幕,千鈞一發之際將手上的東西丟掉一個箭步衝上去將即將被喻文溪撞到地上的老人家扶住。


    待人站穩後關切的問他:“湯爺爺,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老頭沒事,還是小莫年輕手腳快,不然老頭今天就要四腳朝天摔地上咯。”


    對莫雲楨道過謝後,老湯頭也沒責怪還紅著眼瞪自己的小男孩,搖了搖頭就抬步離開。


    莫雲楨皺眉看著麵前不服氣氣呼呼的始作俑者,這孩子他認識,喻文清的弟弟,也聽自己爺爺奶奶提起過。


    小小年紀在救助中心這一片渾得很,他姐姐在家時怕挨揍還知道收斂點,平時由阿姨看顧時不服管,每天和另外一群孩子盡做些貓憎狗嫌的事。


    沒想到今天居然直接拿身體對著年邁的老人撞,老人可不像年輕人,哪裏能經得起他那一撞,要是跌倒在地說不定就要骨折。


    或許是莫雲楨盯著他的視線太過嚴肅,再加上他長得高大整個人壓迫感十足,喻文溪不敢對他叫嚷,拿著洗澡盆就想趕緊溜。


    結果剛走沒兩步,就被人扯住後領不客氣的拖著往回走。


    被他拉住的喻文溪手腳並用的掙紮,試圖從他手中掙脫,嘴裏大聲呼救:“救命!救命!有人欺負小孩啊!”


    這一招也是那群夥伴教他的,在麵對自己打不過或者來找麻煩的人時,就大聲呼救引起別人的注意。


    大家都憐憫弱小,看到了自然會出言幫他們,來找麻煩的人也要麵子,不會想別人說自己恃強淩弱。


    隻可惜他這一招對莫雲楨沒用,而且他那些貓憎狗嫌的行為救助中心居民都看在眼裏,回去的路上即使碰到其他人,也是對明顯更得人心的莫雲楨報以善意的笑容。


    知道莫雲楨不會無的放矢的欺負小孩子,想必又是喻家這小子幹了什麽得罪人的事。


    喻文溪呼喊掙紮一路都沒能逃出魔爪,等被強製拉著回到自己家門口,早就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臉上閃過害怕,也猜到對方的打算。


    這個人一定是想和他姐姐告狀!


    剛剛喻文清那頓棍棒教育讓他身上現在哪哪都疼,這下不是幹嚎,而是真真心實意的哭起來。


    莫雲楨對他這番心路曆程的轉變依舊無動於衷,自己不是他家長和他非親非故,碰到他做這種惡劣的事肯定是不能出手教訓的,隻能將人帶回來交給他親姐姐。


    至於喻文清對自己弟弟這種欺負老人的行為會有什麽反應,喻文溪會不會被揍,這些莫雲楨也插不了手。


    一手牢牢的牽製住喻文溪,一手敲響喻家的門。


    自打喻文溪服帖的去公共浴室洗澡,人不在後喻文清感覺家裏的空氣都清新不少,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外麵滾臭水溝,身上臭烘烘的。


    可還沒等她心情平靜多久,家裏大門就被敲響,不可能會是喻文溪,他出門時有把鑰匙塞到兜裏。


    喻文清奇怪的打開門,意外的看到門口站著的莫雲楨,高大的少年穿著家居服,頭發還在滴著水,毛巾搭在肩膀上,很顯然剛從浴室洗完澡出來。


    而他手上鉗製的人赫然是自己弟弟喻文溪。


    自從火鍋店的事後,平時見到她笑容燦爛,眼睛晶亮的人,再見她時隻剩下客氣和疏遠。


    有幾次喻文清想和他解釋自己不是故意的,可話到嘴邊又忍不住自嘲的唾棄自己,和他解釋做什麽呢?


    本來兩人就隻是湊巧住在救助中心,以後也不會有什麽交集,何必多費口舌。


    見他這時突然拉著本來應該在公共浴室的喻文溪過來敲門,喻文清心裏忍不住一咯噔:“莫同學,這是怎麽了?”


    莫雲楨麵色如常的看著站在門口的女生,將垂著頭不敢再反抗的喻文溪拉到她麵前:“剛剛他在去浴室的路上拿頭去撞老人,差點將人撞到地上,被我給攔住了。”


    聞言喻文清額頭上的青筋再次浮現,強笑著對莫雲楨道:“我知道了,謝謝莫同學,那我先將人帶進去好好教育。”


    “嗯。”


    莫雲楨將人交給她,走之前又補充:“要是你弟弟再這樣故意傷害別人,我會和社區反映情況。”說完對她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這話聽得喻文清眼皮直跳,一把將喻文溪拉進屋裏,門被關得震天響。


    進屋後好不容易才平複住自己的心緒,冷臉看向瑟縮成一團的喻文溪:“你怎麽就不能消停,去洗個澡都能給我闖禍!”


    “闖禍就算了,還讓人給逮住,你是嫌我臉還丟得不夠是吧?啊?”


    這回沒再拿棍子打他,而是用手提起他的耳朵衝著他大喊。


    被擰耳朵的喻文溪不敢有任何動作,連哭聲都憋著不敢發出分毫,他清楚要是哭出來可就不單單隻是被擰耳朵這麽簡單。


    年幼的他已經逐漸摸清自己姐姐生氣的點和常人不一樣,無關他做事的對錯。


    要看那件事對她的影響,隻要不用她收拾爛攤子善後,很多事她其實都是懶得管,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得不說喻文溪察言觀色的本事確實不錯,要不是莫雲楨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要向社區反映情況。


    喻文清甚至都隻打算口頭批評自己弟弟兩句,畢竟有人製止老人也沒出什麽大事,何必多費她的力氣。


    喻文溪每天大事小事不斷,她一天天的哪裏來那麽多時間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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