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們以為希兒會中招、然後由雲輔雨趕過去救援嗎?


    不,梅比烏斯告訴所有人,這樣就太小看她了。


    在希兒和她的小夥伴從梅比烏斯這裏拿走那個黑盒子後,掐著時間差不多到了運輸艦起航,梅比烏斯立刻打通了雲輔雨的電話,告訴他這個噩耗——


    你家希兒妹妹拿走了一顆誤觸發的定時炸彈,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是相信希兒不怕被炸死,第二是立馬趕過去救她。


    “但這些都是假的。”


    “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你隻要現在趕過去,就保證能在關鍵時刻,如同英雄一般降落在希兒麵前,將她從危險中拯救出來。”


    梅比烏斯手拿據說是黑盒子密鑰的插件,危險的蛇笑語盈盈,詢問他要不要現在就趕過去。


    雲輔雨靜下心來,問道:“如果我不去呢?”


    梅比烏斯:“很簡單啊。如果你不去,小希兒卻又安安全全地回來,那就隻能證明希兒比凱文還要強——維爾薇會為我作證的。到了那個時候,你還是要說:此希兒非彼希兒,她僅僅是個從崩壞災難中僥幸逃脫的可憐女孩嗎?”(也就是希兒偽裝的來曆)


    雲輔雨明明應該生氣的,可他又氣不出來。


    因為希兒真的是律者。


    可希兒真的已經被他從深淵中拉了回來。


    白天的希兒還小心翼翼地向他表示:自己會和你站在一邊,站在人類的身邊揮劍。結果才到晚上,她就再次被人類懷疑,甚至被設計謀算嗎?


    在這個魔幻的現實裏,卻又顯得那麽真實。


    雲輔雨壓下心情:“我當然會去救希兒,但這和你說的理由完全無關。梅比烏斯,如果你非要一心認為我和希兒有問題,並因此反複刁難我們……嗬,我不介意現在就殺了你!”


    平日溫和的少年突然迸發出難言的戾氣。他的力量絕對夠殺梅比烏斯一百次,她從不懷疑這一點。


    “別這麽苦大仇深嘛~”


    她湊近捏了捏雲輔雨的臉,一雙蛇目似是因為開心而微微眯起:“我可是很認真地在撮合你和希兒啊,難道你不喜歡嗎?”


    雲輔雨冷冷說道:“我瘋了才會喜歡這種劇情。”


    每次被梅比烏斯的蛇目盯著,他都覺得有寒風刺骨。但從前的他會側目避開,現在的他卻一幅隨時可能出手的模樣。


    但梅比烏斯一臉不在意的表情:“你就當做是對小白鼠的獎勵吧~我很支持你和希兒在一起,所以才故意設了這個局。溫馨提示,如果你再在這裏和我磨蹭下去,可憐的小希兒就要被黑盒子困起來,高空上的運輸艦說不準會有什麽危險哦~”


    目送雲輔雨匆匆離開,梅比烏斯狠狠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地呢喃道:“看來不能再用這個人設來搞他了,真的會把他惹生氣的……”


    再說一遍,因為種種原因,梅比烏斯從來沒有“揭穿”他們身份的想法。


    她之所以這麽表現,隻是因為這個設定方便她做事罷了。


    就這麽簡單。


    至於為什麽要安排這麽一出好戲,一方麵是想小小地報複雲輔雨給她惹出來的麻煩,另一方麵……嗯,她也是想看樂子的嘛。在自己的手下撮合出一對小情侶,並把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這種歡愉不是說說就能理解的。


    ……


    ……


    在梅比烏斯的“幫助”下,雲輔雨乘上了另一艘同樣前往歐洲的運輸艦。


    為了躲避亞熱帶雨季的大片烏雲,航線極其彎彎繞繞。預計抵達時間足足長達十個小時。


    所以,即便心中再怎麽擔心,雲輔雨也“理所當然”地睡了過去。


    呼吸的聲音逐漸散去,身體的感受逐漸虛無,沉浮在不存在的無感之舟,飄搖進入夢境。


    希兒不在。不知道是還沒睡覺,還是出了什麽事。


    雲輔雨深吸一口夢境中的澄澈氣息,索性決定趁機向夢境的邊界試探一下。


    在最最開始的時候,夢境的邊界是一道無法觸摸的空氣牆,就像遊戲裏防止玩家亂跑的空氣牆一樣。從墜入量子之海那段旅程後,雲輔雨和希兒似乎觸發了夢境的力量,解開了夢境的迷霧,空氣牆也隨之消失。但迄今為止,他們從未探索過夢境的邊界。


    今天,雲輔雨沿著某個方向徑直向前,一直向前。


    孤單的旅人身披星夜,虔誠的信徒用腳步丈量神賜的土地。滿天星河流動旋轉,流星飛逝劃破長空。


    漸漸的,枯燥的感覺逐漸從腦中消散,仿佛自己所做的事有著極為重大的意義,每一步都飽含著堅定的信念與滿足。


    無邊無際的淺紫之夢,渺小孱弱的行路之人。


    耳側似乎聽到了鈴聲輕響,但回眸處空無一物,大抵是錯覺。


    鼻尖似有幽香環繞,但細聞時卻淡然無味,大抵也是錯覺。


    遠方似乎有城市喧囂,有誰揮舞著手臂歡快地向自己打招呼,但凝神細看時卻唯有空靈澄澈的紫色氤氳,再無他物。


    大抵還是錯覺。


    「一切皆假,一切皆無……」


    「哀者已逝,隕星已歸。神之子民叛離,神座上的祂銷聲匿跡……」


    哀者已死,終焉歸位。神之子民叛離,神座上的神銷聲匿跡。


    「何往?何往?」


    「一切皆假,一切皆無……」


    「阿爾戈那終將喚醒逝者,悲慟的幽靈盡為祂之夢境。


    世界的高塔終將崩毀,夢泡將為之破碎。」


    「於此虛無間,唯神永存……唯神永存!」


    伶人的泣聲將神的故事娓娓道來。


    希兒聲音喚醒沉溺於故事中的神。


    “……”


    “雲輔雨,你怎麽了?”


    “……沒事。”


    他猛地回過神來,看到希兒一如既往赤腳佇立在麵前,麵帶擔心地詢問他的情況。


    prprpr……呸!他才沒有那麽下流!


    希兒:“你還好吧?我見你在這裏發呆了很久……”


    雲輔雨沉默片刻,直到腦中的聲音散去,方才故作輕鬆地說道:“我突然想起了一點從前的事情,有點感慨而已。”


    “話說,希兒,你現在在哪兒?你的任務是不是幫梅比烏斯送一個黑盒子?”


    希兒被他轉移話題,沒有在意之前的異常,回答道:“嗯,怎麽了嗎?”


    “梅比烏斯在搞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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