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澤維爾在林清桁旁邊坐下後,所有人都默契的閉上了嘴巴,沒有一人敢說話。


    林清桁也覺得澤維爾來了之後,氣氛瞬間降了一個度,感覺所有人都有點懼怕澤維爾,是因為他是聖子嗎?


    澤維爾見無人說話,也不惱,坐在林清桁旁邊把玩起他的頭發。


    “我……我來講吧……”一個坐在最外麵的修道士顫顫巍巍的舉起了手,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


    他猶豫的看了一眼澤維爾,隨後又看了一眼林清桁。


    澤維爾一邊把玩著林清桁的頭發,一邊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我說話一直都很算話。”


    男人像是得到了什麽承諾一樣,深呼吸了一口點了點頭,開口時聲音還帶著一點顫音。


    “林……林大人,我來講故事了…”


    林清桁看了一眼他的人模樣,感覺不像是他自己想講,反而給人一種要上刑場的赴死感。


    “沒事,不講了吧。”


    林清桁看著男人的樣子,他沒有強人所難的愛好。而且本來聚在這裏就是聊聊天,感覺非要叫人起來講,就像以前在班上老師非要每個人自我介紹一樣尷尬。


    聽見林清桁這樣說,男人有些窘迫的看了澤維爾一眼。


    澤維爾沒有表態。


    “沒事的,林大人,是我自己想講。”男人站起來之後,咽了幾口口水後,鎮定了許多。


    “好吧,那你講吧,就是分享而已,講的不好也沒關係。”林清桁鼓勵的說了幾句。


    然後本來坐在一起聊天的一群人,莫名變成了聽一個人講故事。


    男人並未多言,隻是略顯笨拙地講述起自己的人生曆程。


    他曾是一名質樸的農民,然而,當詛咒如風暴般席卷大陸之際,他們村裏的許多人陷入了瘋狂的自相殘殺之中,由於他生性老實,受到詛咒的影響相對較小。


    於是他一邊逃亡一邊尋找能夠生存的地方,在局勢穩定下來之後,他加入了教會,後來就在教會裏打雜幫忙做一些事情。


    然後就是現在了,現在他的責任就是護送聖子去麵見國王。


    男人講完了他的故事,有些忐忑的等待著澤維爾的評判。


    “林,你覺得怎麽樣?”


    林清桁沒有回答澤維爾,他開口對男人說,“這一路上,辛苦你了。謝謝你的故事,講的很好。”


    男人得到了他的肯定,明顯鬆了口氣,澤維爾也抬頭看向他,“既然林說你的故事很好,那就很好。”


    “你先坐下吧,獎勵我之後會給你。”澤維爾笑了笑。


    “澤維爾,我陪你去吃飯吧,讓大家好好休息一下。”


    林清桁感覺氣氛已經不對了,起身把澤維爾拉了起來,帶到了一旁。


    “澤維爾,你幹嘛?”


    “我怎麽了,林?”澤維爾有些茫然。


    “你……”林清桁開口,但是他又感覺澤維爾確實沒怎麽,他隻是叫其他人起來分享故事,確實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你為什麽要讓他們講故事?”


    “大家…大家都覺得這樣壓力很大…”


    他把話說出口,也感覺自己有點氣弱。怎麽剛剛坐在那裏感覺很不對,但是要說出口,又感覺不是什麽大事。


    “對不起,林,是我沒有考慮周全。”


    澤維爾微微側過頭,直直地望向林清桁。表情略顯迷茫,仿佛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霧氣,讓人心生憐憫。


    “隻是剛才看你聽他們講話很認真,我才會想讓他們多講幾個,讓你多開心一點。”


    “我這樣做不對嗎?我還說給他們獎勵……而且你聽我講話的時候,都沒有這麽認真,這麽開心……”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無辜與不安,就如同一個不小心打碎了珍貴花瓶的孩子,呆呆地站在那裏,滿心都是對即將到來的批評的恐懼與擔憂。


    “沒有,你也不是做的不對,就是你…不該…唉…”


    林清桁好想抓自己的頭發,又是這種無力的感覺,他麵對澤維爾的時候,總有這種感覺。


    “算了,你以後別做這種類似的事情了……我需要的是大家發自內心的想分享自己的事情,而不是這種……你能懂一點嗎?”


    “好,我知道了,林。我下次不會這樣了。”澤維爾點了點頭。


    看見澤維爾這副知錯就改的模樣,林清桁隻能希望他真的不會再這樣了。


    “那你以後聽我講話,也可以像聽他們講話一樣認真嗎?”澤維爾又繼續追問道。


    “不可以嗎?林?”


    “好好好,你先吃飯行不行?”


    我哪次聽你說話不認真了?每次你說話我都恨不得豎起耳朵聽。林清桁心想。


    但是這小子就是執著著要從他的嘴裏聽到一句確定的話語,才會停止詢問。


    “好。”


    聽到林清桁肯定的回答後,澤維爾才停 下來追問的話語。


    林清桁陪著澤維爾吃早飯,他吃飯的時候很慢,每一口都細嚼慢咽。


    和最開始在地牢裏,抱著黑麵包啃的那個少年的樣子,在林清桁記憶裏已經開始有一些出入了。


    澤維爾也不知不覺也成長了不少嘛。


    陪澤維爾吃完早飯後,眾人收拾了一下,繼續朝目的地出發,林清桁問了澤維爾,今天之內應該可以到達一個小城鎮裏。


    林清桁暗喜,也就是說有住的地方了?他今天可以不用跟澤維爾住一起了?而且城鎮裏人多,說不定又能像上次一樣打探和詛咒源頭的消息。


    馬車上,林清桁和澤維爾相對而坐,澤維爾上車之後就開始看書,他手上捧著的書封麵複雜繁冗,看上去應該是教會內部的典籍。


    林清桁無聊的撐著頭,看向外麵倒退的風景。


    “林,你覺得那個男人可憐嗎?”


    澤維爾拿著書,忽然問了一個這樣的問題。


    “他很可憐,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很可憐。”林清桁思索了一下,開口道。


    “我無法窺探事情的全貌,所以我隻能表達我所看見的。”


    這個世界上有貝蒂這樣的倀鬼,也有像這個修士一樣的普通人,他無法用一個人去評判所有人,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這樣嗎……”澤維爾又將視線轉向手中的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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