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桁想拒絕澤維爾,但是在澤維爾閃爍著祈求光芒的眼睛下,他還是同意了澤維爾和他一起去。


    兩人先行出發了,澤維爾叫了教會的人跟在後麵,稍微落後兩人一些。


    “澤維爾,我先過去,你在這裏等我。”到了剛剛的小巷,林清桁握了握澤維爾的手,對他澤維爾說道。


    “嗯。”澤維爾也反握了一下他的手,對他點了點頭,然後示意他過去。


    “你沒事吧?”林清桁走到巷口處,朝靠在牆壁上的人影詢問道。


    “我來了。”林清桁一邊朝前走,一邊對裏麵的人影輕聲說道。


    人影靠在牆壁上,卻並未應聲,也沒有任何動作。


    “喂……你…”林清桁覺得有些不對,緩步上前,推了推地上的人影,“你沒事吧?我找了教會的人過來,我們一起送你回家。”


    少年的身形搖晃了一下,隨後朝林清桁所在的方向倒去。


    “喂!”林清桁連忙往前接住他。


    少年的臉這才從昏暗的小巷裏,暴露在了昏黃的陽光下。


    林清桁被嚇了一跳。


    少年的嘴巴上下被像縫衣服一樣,穿了無數個孔,裏麵有看不見的線拉扯著傷口,將他的上下嘴唇牢牢的縫合在一起。


    殷紅的血跡如同蜿蜒的小蛇一般,緩緩地順著他蒼白如紙的嘴唇流淌而下。一滴、兩滴……匯聚成了一道鮮紅的溪流,浸濕了他身前的大片衣物。


    原本林清桁見過的還算素淨的衣衫被染成了血紅色。


    少年朝林清桁倒去,似乎恢複了一些意識,他半睜開眼睛,看清楚了是林清桁的麵容,嘴巴微張,想說點什麽。


    但是他嘴看不見的絲線就像有自我意識一般,在他張嘴的瞬間,瞬間拉緊。


    林清桁都能感同身受那種尖錐般的疼痛。


    少年的臉瞬間又蒼白了幾分。


    “怎麽會這樣?我才走了一會啊!”


    “誰對你做的這麽殘忍的事情?”林清桁看著少年蒼白的臉色,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少年無法開口回答,隻能用眼睛盯著林清桁。


    “林,怎麽樣了,教會的人到了。”澤維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讓他們快點進來,他受傷了!”林清桁轉身朝巷口外大聲說道,而在他轉身的瞬間,忽略了少年在聽見澤維爾聲音一瞬間驚恐的的表情。


    “嗚嗚…嗚…”少年連忙左右搖頭,在林清桁的懷裏掙紮起來。


    “你怎麽了?你害怕教會的人嗎?”


    “沒事沒事,我會陪著你的,先讓他們給你醫治一下。”


    “不會傷害你的,你放心。”


    林清桁連忙安撫倒在他懷裏的少年,少年卻還在掙紮。


    “林,這個人他…”澤維爾已經走到林清桁身後了。


    “誰把他折磨成這樣?”澤維爾站在林清桁旁邊,似乎也才看清楚少年的慘狀,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少年看見了澤維爾一瞬閃過警告的神色,僵硬了一下,停止了掙紮。


    “我不知道……我來找你之前,他隻是腿有些傷……他現在這些傷口,都是在我走了之後才造成的。”


    “我原以為他是騙子……”林清桁低下頭,看著少年的慘狀。


    “我來扶著他吧。”澤維爾看著少年倒在林清桁的懷裏,血跡也將林清桁素色的衣服染上了紅色。


    這種人究竟有什麽值得他幫的?


    “不,你去叫他們動作快一點吧,我怕他撐不住了。”


    林清桁這次卻看著少年的表情,難得的拒絕了他。


    “……好。”澤維爾的表情有一瞬間變的陰沉起來,不過他馬上換上了關心的聲音。


    “不用擔心,林,他不會有事的。”


    “嗯。”林清桁有些沉默的回答了他。


    在澤維爾轉身之後,少年的瞳孔忽然睜大,急劇收縮,他用手使勁的抓撓自己的嗓子,力氣之大。


    他的脖頸上全是鮮血淋漓的抓痕。


    “怎,怎麽了?”


    林清桁不明白少年發生了什麽事,隻看見他忽然神情變的痛苦起來,開始使勁抓撓自己的嗓子。


    他想叫出聲來,但是嘴巴卻被牢牢的縫在了一起,隻能不停的把傷口撕裂開,滲出鮮血。


    “沒事,沒事,別傷害自己,再堅持一下。”


    林清桁手足無措,他根本不知道少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隻能不停的安撫少年。


    少年聽見他的聲音,眼睛裏似有淚光劃過,他停止了掙紮,用手沾著自己嘴上的鮮血,在地上寫著什麽。


    什麽字?


    林清桁看著少年歪歪扭扭,緩慢的寫著——“逃!”


    林清桁在看清楚他寫的字之後,心跳忽然加快了一下。


    逃?


    他為什麽要給自己寫一個“逃”字,他為什麽要逃?從哪裏逃?


    少年寫這個字時,似乎耗盡了全身的氣力,當他寫完後,瞳孔開始慢慢渙散,全身上下的動作都停止了,他的手無力的垂在一邊。


    還指向那個“逃”字。


    一滴淚順著林清桁的眼角滑落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淚。


    是因為自己沒有相信少年所說的話?還是因為自己見證了一個生命在自己手上的流逝?


    “林大人。”教會的人這時才來到少年的旁邊。


    林清桁第一反應,將地上的血字給掩沒了,少年給他留下這個字,應該不想別人看見。


    “他已經死了。”林清桁淡淡道。


    “這……”幾個教會的修道士互相看了一眼。


    “將這個少年帶到教會安葬吧,找尋一下他的家人,看看他們是否需要幫助吧。”澤維爾的聲音從林清桁的身後傳來。


    “是,聖子大人。”


    澤維爾半蹲下在林清桁的旁邊,看著少年睜大的眼睛,他伸手將少年的眼闔上。


    “沒事的,林。我們會找到凶手的。”他輕輕拍著林清桁的後背。


    “如果我當時相信他所說的話,就好了。”


    “如果當時我……”林清桁哽咽了一下。


    “看著我,林,這不是你的錯。”澤維爾認真的看著林清桁的雙眼。


    “澤維爾……”


    “有我在,沒事的。”澤維爾輕輕拍著林清桁的後背,將他攬入懷中。


    啊……


    不過隻是死了一個人就受不了,如果以後他對他做更過分的事情?


    讓他親手去肢解屍體?


    讓他被自己……?


    他會不會被嚇的崩潰到淚失禁,這個時候他就會一點一滴,順著他的眼瞼將他的淚舔幹淨。


    嗬……


    在林清桁看不見的背麵,澤維爾一邊撫摸著他的頭發,一邊掛著惡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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