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婭又把剩下的那顆糖含在嘴裏,掩蓋口中的血腥味。


    “你別說話了,休息一會吧。”


    “嗯。”她沉悶的回應著,拉好他蓋過來的長袍,縮在角落裏,閉目養神。


    還有意無意的咳嗽一兩聲。


    眉頭皺得緊,身體難受的要死。


    淺眠了一會,很快就到家了。


    天色漸暗,雨也停了。


    下馬車的時候,丹裏斯堵在門口,對她張開了雙臂。


    安吉婭看了他一眼,擰著的眉心舒展。


    沒有猶豫,也對他伸出手,傾身投入他的懷抱。


    好像會無條件順從他的任何需求。


    丹裏斯把她抱了下來。


    “我能自己下來。”她小聲地附在他耳邊說話。


    “我知道。”丹裏斯垂眸,斂著柔光,帶著淺笑鬆開她。


    “就是想抱抱你。”


    “?”安吉婭感覺臉上一熱,有些混亂。


    丹裏斯又主動牽起她的手,往莊園內走去。


    “晚上想吃什麽?”他眸光含笑,聲音溫柔。


    安吉婭心裏也暖暖的,思來想去也決定不下來,脫口就來了一句。


    “你做嗎?”


    “嗯?我做的哪有主廚做的好吃。”


    “那要是我想吃你做的呢?”安吉婭唇邊含笑。


    “那你想吃什麽?”


    “還可以點菜嗎?”


    “可以啊。”丹裏斯忍俊不禁的看了一眼他們牽在一起的手,前所未有的放鬆,感覺很奇妙。


    安吉婭:“你做什麽,我就吃什麽。”


    “要是不好吃呢?”


    他們繼續這無關緊要的話題,一路聊回大廳,都沒討論出來要吃什麽。


    最終還是主廚做什麽他們吃什麽。


    安吉婭幾乎是喝水都被嚴格控製了,不管她渴沒渴,隻要到時間了,傭人就會遞水過來讓她喝。


    夜晚又被領著去了地下溫泉,被伺候著泡了個舒服的藥泉,讓整個身體都輕了。


    喝完了藥,身體並沒有好些,反而感覺胸口堵的疼。


    她沒有在意,病了這麽多年,神經係統都被麻痹了的她,更擅長忍耐。


    洗漱完,精神飽滿的回到臥室,又看到了丹裏斯。


    他們分開還不到兩小時,這幾天倒是天天待在一起。


    丹裏斯正悠哉悠哉的在她臥室的沙發上看文件資料,還在另外一張紙上寫寫畫畫。


    他在整理明天議事廳開會要匯報的一些工作進度。


    聽到她進來,也隻是若無其事的抬眸。


    好像在自己的房間一般輕鬆隨意。


    安吉婭湊過去看了一眼,擰了擰眉。


    “你怎麽不去書房忙呢?”


    “我要盯著你不能熬夜。”


    安吉婭撇撇嘴,又想到了昨天夜裏火熱的一幕。


    “我就……看會書,咳咳咳……”


    她的咳嗽聲變得突兀,不像平時習慣性的幹咳。


    安吉婭捂著胸口的手,猛地攥成拳頭,一手撐在另外一邊的沙發上,弓著腰。


    胸腔忽然像要撕裂了一般,鑽心的疼。


    丹裏斯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從文件中抬頭看向她。


    在她停止咳嗽的那一瞬,突然嘔了一攤血出來。


    讓他瞳孔緊縮,渾身一顫,連忙伸手托住那搖搖欲墜的身板。


    “吉婭?”


    丹裏斯小心翼翼地攬著她。


    她的呼吸變得薄弱,臉色異常蒼白,就像是生命在流逝,整個人都在褪色。


    丹裏斯失措了一瞬,立即高呼傭人過來,把安吉婭抱上床。


    “去,快去把佩米醫生帶過來。”


    傭人的行動很快,處理了地上的血跡,換下安吉婭染了血的睡裙,佩米醫生來的時候,她已經昏過去了。


    半夜,一樓側廳裏。


    丹裏斯冷靜的靠在沙發上,滿腦子都是她被鮮血染紅的雙唇和蒼白的臉色。


    不是都已經在治療階段了嗎?怎麽還病的越來越嚴重了?


    佩米醫生緊擰著眉心,拿著檢查報告進來,表情同樣沉重。


    “如何?”丹裏斯眸光蘊著寒氣,麵無表情,淺金色的長發如瀑般散落在周身,皮膚白皙,加上冰藍色的瞳孔,看上去整個人都是冷色調的。


    佩米醫生對上他這獨特的壓迫感,瞬間蓋過了自己懷疑人生的苦惱。


    他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丹裏斯:“有話直說。”


    “中毒,是中毒。”


    丹裏斯又忍不住瞪大眼睛,立刻聯想到了下午的茶會。


    隻有她在茶會上的時候,才不知道吃了什麽?又是誰下得毒?


    那麽多人,要查清楚是何其困難……


    他在這短短幾秒鍾內經過了幾次頭腦風暴,就在他張口要喚來管家準備行動的時候。


    佩米醫生坐了下來,接著說:“是以前累積在體內的毒素,這種毒不明顯,潛伏期很長,我上次沒查出來……”其實這次也沒查出來到底是什麽毒。


    他都要懷疑自己學醫十多年來的人生了,到底是什麽毒啊?!到底是什麽奇毒啊?!


    他居然誤診了?!


    原來她的肺部受損是這毒長期累積造成的。


    “應該是跟我開的藥起了衝突,會吐血是正常的,毒被逼出來了……”他沒敢說自己沒查清中的是什麽毒。


    “毒清了嗎?”


    他也不雞丟啊?


    佩米醫生心虛地推了推眼鏡:“這毒無色無味,查起來也要費些事,不過暫時沒有生命危險,藥可以先暫時停一下,讓我觀察一下情況怎麽樣。”


    “隻要毒清了,她就能好嗎?”


    “不可能,王妃這種情況很可能是長期服用了一種慢性毒藥,損傷了肺腑,清理毒素都隻是第一步,能不能徹底恢複成健康的人都很難說。”


    王妃的身體被毒素摧殘的差不多了。


    丹裏斯眸光更加陰冷了:“她還會死嗎?”


    “不會死那麽早,慢慢調理的話,會好起來的。”


    佩米醫生心驚膽顫的聽見他重重地吐了口氣,表情嚴肅的嚇人。


    弱弱地又補充了一句:“有我在,王妃不會死的。”


    “她現在,會不會很痛?”


    五髒六腑被腐蝕了一般,肯定會很痛啊。


    佩米醫生低著頭,沒看到他說這話的時候眸光中一閃而過的不舍與溫情。


    “我給她開些止痛藥吧。”


    “今天的事情爛在肚子裏,你回去盡快查清這個毒,拿出解決方案。”


    “如果查不出……”他壯著膽子咽了咽喉嚨。


    “那你這個醫生也別想當了。”丹裏斯眼神鋒利的掃向他。


    活生生的將人看得滲出了幾層冷汗。


    “瞧您,說的哪裏話啊,我就是開個玩笑,我肯定得全力以赴啊,這是身為一個醫生的職責所在,您不說,我也會全力救治的……”


    他就差信誓旦旦的說,治不好提頭來見!


    但又想到自己的一家老小,沒必要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


    “不過啊,治病嘛,難免會出現意外情況的,殿下也要有個心理準備啊。”先給他打一劑預防針。


    “真的很嚴重嗎?”明明他前幾天還天真的以為,隻是個簡單的咳嗽。


    “說嚴重也不算嚴重吧,就是治起來很麻煩。”醫生安慰著。


    丹裏斯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揮揮手讓他先回去。


    如果她死了,要迅速撇清關係,想辦法控製局勢,以最快的速度讓自己脫身這場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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