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再無活動的噉精鬼後,伊薩收回了長鞭。


    他轉身去找藍衣青年。


    哪裏還有那人的影子?


    “人呢?”


    他問幾步開外的沉舟與靳月夔。


    靳月夔沒察覺情有可原,沉舟無論如何不可能這麽大意。


    沉舟一手拽著鋼索,眼望浮遊島,好像既沒聽到他的提問,也不知道有藍衣青年這麽個人。


    “太晚了,早點回去睡吧。”


    尾濟朝青年站立過的方向打了個嗬欠。


    *


    “將浮遊島藏在天波鏡後麵,隨鏡子出沒地點改變轉移島的位置。這麽多年沒人發現,不得不讚歎一句:你真有本事。”


    靳月夔在桌子後怒瞪虢公子。


    他不像郎千祿,怕得罪虢氏。


    哪怕虢氏真的登基稱帝,也不敢妄動靳家。


    何況他稱不了帝。


    皇上哪怕傳位陳王也輪不到他。


    這本是顯而易見的事,為何郎千祿心存畏懼,沒多久靳月夔弄明白了。


    虢公子跟是跟他們回來了,從頭至尾不答一句話,壓根兒不把這群人放在眼裏。


    琥珂城的百姓說虢氏一身皇族臭架子,不是空穴來風。


    哪怕虢府現在派不出一名像樣的丫鬟小廝,虢公子雄風依舊,跟過兩天要登基似的。


    他翹著二郎腿,臉往別處一擰,對一屋子人視而不見。


    “茶呢?”


    他進客棧後唯一問過靳月夔的話隻有這句。


    “你跟翎兒讀過那麽多亂七八糟的話本,對付這種刁民有何妙計?”


    他挪到桌子一側,小聲問伊薩。


    “翎兒看的話本裏不大有這種人,多是一群女人哈巴狗一樣討一個男人歡心。那種男人沒什麽腦子,但至少比他長得好看。”


    虢公子聽見伊薩的評價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瞧清楚自己確實不及人長得好看,又收回了目光。


    靳月夔在客棧審案。


    客堂裏三張桌子拚在一起,伊薩、他以及沉舟一字排開坐在裏側,虢公子坐在外麵。


    虢氏事關皇家顏麵,不能輕易上公堂。


    這是靳月夔能想出最有排麵的審問方式了。


    哪知道虢公子衝他們暼了一眼,不以為意。


    “就你們仨也配學三司會審?”


    “要不要上夾棍?”


    靳月夔問另一頭的沉舟。


    “幹嘛問我?我又不是打手。”


    沉舟心不在焉地盯著桌上的茶碗。


    他與伊薩打審問開始就自顧自琢磨心事,一兩個時辰下來,比虢公子更加膩煩。


    伊薩又坐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下去了,起身去櫃台後麵拿出一捆草繩,向虢公子走去。


    “你幹嘛?”


    有人動手,虢公子慌了。


    伊薩沒答話,三下五除二,把他結結實實捆在椅子上。


    沉舟跟著離開了座椅,朝納悶的靳月夔說了句。


    “他的笛子全砸了,跑不了,接下去有勞靳二公子。”


    伊薩走到他身旁,摸了摸鼻梁。


    “你跟我想的應該是同一件事吧?”


    “你認為那身打扮怎麽來的。”


    沉舟摸著下巴,眼望天花板。


    伊薩叉腰,低頭思索了一會兒。


    “如果是那個人……最容易弄到錢的地方有一個。”


    沉舟點了下頭,與伊薩一起轉身朝門外走。


    “等等,你們去哪裏?”


    靳月夔看了看虢公子,又不敢追上他們。


    “賭坊。”


    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


    華英國不禁賭博,然而開設賭坊需繳重稅,且官府不定期檢查,避免賭坊暗中做手腳。


    靠賭坊營生多是表麵公平,暗地出老千。


    官府管理嚴格到榨不出一點油水,自然沒人肯吃這碗飯了。


    早些邊關管理不嚴,也有些靠詐賭贏錢的賭坊故態複萌,大行其道。


    戰火一過,百廢待興。


    琥珂人走的走,散的散,離開的不僅是循規蹈矩的老百姓。


    陰暗角落裏的肮髒買賣也被大火燒盡。


    人哪,一旦養成了習慣,很難徹底斷根。


    琥珂城如今來了部分玉碗山下的百姓。


    當初元乘禮管理時,山上山下一片祥和,琥珂最興旺的吉慶街,由街頭到街尾,吃喝嫖賭一條龍。


    有些人太平日子過久了,惦記當初的刺激。


    當然,他們繳不起重稅,不敢明目張膽借用別人的鋪子,立起幌子自稱賭坊。


    更不敢用推牌九、搖骰子的方法聚賭。


    他們換了個新鮮玩法。


    “老餘,你來晚了。”


    天色稍暗,一群收了工的男人急不可耐聚到西門口的茶鋪。


    托這群人的福,西門口的豆漿、燒餅、包子鋪跟著生意興隆。


    來琥珂的男人要麽沒有成家,要麽單身而來,沒有拖家帶口。


    幹完活,無非回工匠寮睡大覺,沒人幫忙做飯。


    幾個男人你看我,我看你,該聊的話剛來幾天全聊完了,找不到樂子。


    賣苦力的人沒有吟詩作畫的閑情雅致,去一次不夜坊相當一個月白幹,他們也不樂意。


    久而久之,西門口的小賭局人越來越多。


    這天把茶鋪位置全占了。


    開設賭局的老餘趕來時竟沒了空桌。


    好在他的忠實主顧們自動替他騰出地方。


    “他們等急了。等兒子出生都未必這麽心切。”


    豆漿鋪老板打趣道。


    “你說誰是他們兒子?”


    老餘啐了一口,把手裏的大箱子搬上茶桌。


    箱子四邊木板放下,裏麵是一隻裝在轉軸上的木盒。


    木盒一側裝了個把手。


    一看到這平平無奇的盒子,等候在茶鋪的男人立時一陣雀躍。


    有人不等老餘張羅,先用粉灰在地上劃好格子,再給每個格子標上數字。


    “寫到二十五。這次是二十五。”


    老餘在旁指揮。


    “怎麽又多了?”


    聽說有二十五個格子,候在旁邊的男人們一陣噓聲。


    “這不是為了防那位嗎?錢全進了他們口袋,你們有什麽好?”


    老餘拍著圓滾滾的肚皮,一扭臉瞧見幾張新麵孔,翹起一隻手指提醒對方。


    “別忘了來我這兒拿對牌,一會兒拴在銅錢上,免得分不清誰是誰。”


    他“嘩啦”一下,把包袱裏一堆兩兩成對的木牌倒在另一張桌上,任茶鋪裏的男人取用。


    與此同時,他打開木盒一側,拿出二十五個小球。


    “看仔細了。沒任何手腳。”


    老餘用茶鋪的盤子托著二十五個小球,在茶鋪裏傳了一遍,向在場所有人展示。


    隨後把球裝回木盒,關上了木盒的側門。


    “趁現在下注。誰猜中今天掉出哪個球,全場的錢歸誰。多人猜中,按注均分,童叟無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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