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怎麽說,水悅秋與無衣的關係由於晉王生辰宴和緩了一些。


    與關翎知曉的一樣,翠環遇害的案件陷入了僵局。


    靳元光審問了晉王府所有人,一無所獲。


    小司徒韋從業被抓入天牢的頭兩日,神智尚且清楚,隻是無論如何審訊也咬死不答。到了第三日,突然時哭時笑,滿口胡話,人徹底瘋了。


    靳元光出了名不喜動用刑具,韋從業全身上下不見一絲傷痕。韋家想反咬秋官府也無依據。


    “有人向他下了藥。”


    無衣由禦書房回來時告訴水悅秋。


    “在天牢?”


    “在晉王府。”


    無衣歎了口氣,將韋從業的口供放在桌上。


    “給他假解藥的人趁機下了毒。”


    那份口供上,韋從業拒不承認殺害翠環,也不交代誰給了他克製冰火蓮毒性的藥物。


    有晉王府的家奴供述,韋從業由東院出來後沒有即刻回到宴會廳,而是去了主屋東側的耳房。


    到底他在那裏見過誰,無人知曉。


    晉王喚起的狂風卷走了所有的證據。


    關翎細細推敲,猜測那名暗中與翠環來往的客人,極可能是假平侍衛與晉王爺比武的時機,取走了她放置的物品。


    她無意中做了幫凶。


    “怪我一時糊塗,居然異想天開,與王爺比武。”


    關翎讀完口供,低落地坐到桌旁。


    “他聽信費氏的挑撥,對你一再出言不遜,你教訓他也是應該。”


    無衣在她一側坐下,摸了摸她的腦袋。


    “何況他那性子,得一頓教訓才能收斂。”


    這些天,晉王爺為了討論案件時不時入宮,與身居龍霄宮的水夫人打了好幾次照麵。


    他嘴上依舊不恭,然而態度親切了許多。


    顯然不再把她視為敵人。


    “既然是臨時起心動念,便是天意使然。”


    無衣沒有責怪她,語氣稍許落寞。


    “說起來,晉王生辰宴上,為何沒有看見鷺王以及鷹王?”


    鷹王此時仍然在世,與無衣、晉王年歲相差不大。


    依世間傳言,相比燕王與鷺王,鷹王更親近幾位侄子。


    沒能見到三位王爺,關翎不免失望。


    除他們以外,另有一人也行蹤成謎——鷺王與燕王自恃王叔身份不來道賀也罷,鷺王世子怎也不代父前來?


    燕王家的三位郡王爺可是乖乖到場。


    “小王叔入冬時染了風寒,正在臥床。輕衣啊……”


    無衣突然笑了下。


    “怎麽了?”


    關翎看他一臉神神秘秘,好奇這位世子爺做了什麽。


    “鷺王府隔壁有位擅長彈琴的小姐。他學人彈曲,結果練了許久曲不成調,一生氣去深山靜修了。”


    鷺王世子與鄰家小姐的恩怨情仇,關翎在話本裏讀到過。


    論起來,承元帝時期另有一作,也被宏明收進了竹青館,叫做……《風雪燕歸龍》,說的是禦前侍衛白玉龍與參軍燕長安的風流情事。


    現在回想那個故事,有幾分眼熟。


    那兩人也有一節在王府解毒……話本作者是不是叫“碾玉秀才”?


    “秋官府如何審理……葉禦醫一案?”


    無衣頗為介意葉士誠與她的關係,關翎那麽多天不敢問起,這會兒裝作漫不經心提上一嘴。


    “是問他涉嫌投毒郡王府老太君的案子,還是他假扮秦王府參軍私逃出天牢的案子?”


    無衣果然態度冰冷。


    “皇上……”


    關翎討好地給無衣揉肩。


    “皇上不能念在他救了嬪妾,恕他無罪?”


    “你平時懶得跟我說話,這會兒倒是殷勤?”


    她為了葉士誠這般賣力,無衣更加不樂。


    “天牢豈是想出就出,想進就進的地方?”


    他放下手裏的杯子,嚴厲地瞪著她。


    “何況他假扮秦王府參軍,皇兄受他株連,難逃徇私舞弊的罪嫌,怎能不徹查?”


    她為了一個葉士誠,不惜同時開罪秦王跟當今聖上——無衣單想到這點就不痛快。


    “話不是這麽說。皇上起初重用葉禦醫,也是看中他無派無係,不與世家子弟同流合汙。而今他遭人誣陷,苦於無有外援,不得不親力親為冒險偷跑出獄啊。”


    “那你說他是如何跑出的天牢?”


    這件事關翎倒是沒琢磨過。


    無衣輕拍了下桌子,召回她四處亂晃的雙眼。


    “靳司寇審問過典獄士官,無人放他出獄。獄卒一日去牢門口巡視七八回,親眼見他坐在牢內,他如何現身晉王府?”


    “那說明他沒有去過晉王府,秋官府沒理由治他罪了。”


    關翎剛說完,腦門立即挨了一下。


    “你我親眼見他出現在晉王府,豈能蒙混?他到底用了什麽妖法分身二處?”


    生辰案後,桐鈺先生在秋官府受完審便離開了京城。


    秦王府的人說他常年在薄州一帶辦事,不怎麽留在華京。


    自然,他作為晉王府嫌犯收監在秋官府時,無衣命人留意了葉士誠的情況。


    結果兩人分關兩間牢內,各過各的。


    除了無衣以外根本無人想到他們有可能是同一人。


    水悅秋默認了他的猜測,可是桐鈺先生從未承認過他是葉士誠。


    “那兩人到底是什麽關係……”


    無衣困惑間掃到水悅秋呆呆地捂著額頭。


    他剛剛用手指彈了下她的腦門,應該沒用什麽力氣。


    “很痛嗎?”


    無衣掰開她的手,察看她的額頭。


    “不……嬪妾隻是想起,有一個人也喜歡彈別人額頭。”


    關翎不止一次試想過無衣是不是這個人,可他總在關鍵的時刻掃走她的念頭,又在下一次勾起她的懷疑。


    如此循環往複,他總是與那個人的影子時而重疊,時而分離。


    一切仿佛回到中元節的那一晚,關翎看著他的虛影時不時閃現,又不知他何時消失。


    無衣避開了她的目光,沒有追問她所說的人是誰。


    這是默認,還是不知?


    “當日嬪妾提到自己有一位無緣之人時,陛下曾說過,那個人早已悔了。陛下如何知道那人悔或是不悔?”


    “有悅秋這般佳人在側,卻選擇其他女子,世間何人不會後悔?”


    無衣背過了身。


    “世間佳人萬千,勝過嬪妾的數不勝數?他何必後悔?”


    “世上再沒有人能勝過你。”


    “那他當年為何沒有選擇我?”


    關翎看到了無衣肩頭的細微震動。


    他沒有回答。


    “攔我做什麽?本王有正經事。”


    一個聲音突然由門口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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