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再來晚一些,直接叫皇後撞上春宵帳暖那一步,事情更好辦。


    可惜,皇後一上完藥就急著來找她的兩名侍衛。


    郎千祿原本擔心自己白安排了。


    結果皇後自己也在帳前偷看,足見她並非全然信任那兩人。


    大營的軍帳為了防止窺視,帳內層暗藏丹印。


    縱使那兩人出自仙門,進了他的營房也察覺不了外邊的狀況。


    心意不堅,咎由自取。


    坐上伊薩長腿的美嬌娘率先靠到了他的胸膛,吹了下他的耳垂,聲音絲線般又細又軟。


    “兩位無心飲酒,不如早些進帳。奴家保證兩位樂而忘返。”


    這回伊薩沒有拒絕,反而低頭仔細打量她。


    這幾位姑娘招待過不少客人,其中不乏異邦人。


    不過姿容出眾到這地步的世間罕見。


    之前他垂著頭看不見長相,現在就近被他那雙眼注視,縱使在風月場上看慣了男人,坐在他膝上的女子也禁不住心跳加速。


    關翎心跳跟她一樣快。


    伊薩不是好色之徒。


    可重溟君一度舍棄她娶了凡間女子。


    會不會他也變得與凡世男子一樣喜新厭舊?


    畢竟有太祖這例子。


    她不能確定蘇檀與太祖是否相關,可太祖在清源皇後生二皇子時另娶萱國公主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太祖是神明,他未像宏明所說,視塵世女子如無物。


    甚至於宏明……說不定同樣迷戀上了凡間女子。


    媧皇依神明的模樣創造了凡人。


    他們能哭能笑,不差神明分毫。


    為何神明不可能是發自真心喜歡上凡人?


    紀歸鴻與伊薩皆不記得重溟君的選擇,說不定隻是因為他們同為先天化物氣息相似,所以迷戀水如鏡。


    與紀歸鴻不同,伊薩分散的氣收攏成了一束。


    而這股氣息,並非與她相連。


    紀歸鴻葬在水如鏡墓旁,真的是為了陪伴她千年嗎?會不會是為了收回顛倒錯亂的緣分……


    十一娘。


    他心中真正惦念的萬一是那名叫十一娘的女子。


    有朝一日他們在塵世相見後,她要何去何從?


    種種不安在關翎心底野草般生長。


    她阻止不了。


    那幾位女子容貌嬌麗,與翎兒相比更玲瓏有致,透過簾縫能感覺到貼上伊薩臂膀的酥胸有多柔軟。


    伊薩抓住斟酒少女的手,注視了她許久。


    “你今年幾歲?”


    他突然問。


    “奴家今年十八……哦不,十七。”


    女子嬌羞道。


    她那兩名伺候一旁的同伴,頗有些吃味,爭著說。


    “我十六。”


    “我十五。”


    伊薩聽言,放下懷裏的美人,拉另一名十五歲的姑娘坐上自己的腿。


    黃衣女子有些惱怒,嬌嗔了一下去了沉舟身邊。


    更加年少的那名女子稍長的瓜子臉,身形纖細,四肢修長,比翎兒略高一些,一坐上他的腿,立時陷入他身影裏。


    靳月夔站在營帳門前,見翎兒握著帳簾的手不停發抖。


    他想偷偷發聲給裏麵的人提個醒,郎千祿一揚手攔住了他。


    郎千祿的計劃他不太願意支持。


    身為臣子,他自然覺得皇後與紀氏後人過分親密有失體統。


    不過尾濟皇子說得也有道理,他們四人伴隨皇後,身份尷尬。


    他長得比那兩人不差,萬一皇後不喜歡紀公子,喜歡上他,於靳氏而言弄不好是滅頂之災。


    以往那兩人相處時尚有分寸,他不想多管閑事。


    到軍營後,郎千祿告知他,他們倆在湖畔險些做出越軌之舉,他這才同意郎千祿以此方式告誡皇後。


    現在看皇後氣得發抖,他莫名有點不舒服。


    靳月夔瞄了眼郎千祿側顏。


    郎千祿一直凝視皇後的背影。


    他這份專注令靳月夔心裏起了一絲異樣——身為戍邊將領,皇後的私事實在不是郎千祿有資格插手的領域。


    郎千祿到底有什麽目地?


    沉舟也在留意伊薩的舉動。


    伊薩在女性麵前總是靦腆而疏遠,唯獨與翎兒相處時個性張揚。


    他與風月女子這麽親近,沉舟著實想不到。


    他更沒想到伊薩的出格舉止不止如此。


    伊薩拉起少女一條手臂,秉燭細看。


    少女膚如凝脂,在金紅的燭光裏更是晶瑩剔透,嬌嫩可愛。


    “這麽細膩的肌膚……不可能住在一無所有的兵營裏。你從哪兒來?”


    “公子看出來了?”


    少女用薄紗掩嘴輕笑。


    “我們並非來自半山腰的大寨,而是來自山頂的琥珂城。”


    “由山頂到這裏至少一兩天的路程。難道郎將軍提前吩咐你們過來?”


    聽到伊薩這句問話,沉舟眉峰微顫,不再像之前那樣正襟危坐,臉上有了笑意。


    “據傳琥珂城兩三年前開始重新修建,如今新城造了不到一半,諸位這樣天仙般的佳人怎麽搬進一座荒城?”


    他舉起酒杯問適才被他冷落的女子。


    這番態度變化顯而易見是為了打聽事兒,不過這名異邦人長得實在俊美,那姑娘招架不住他脈脈含情的眼神,把他之前的冷漠忘得一幹二淨。


    “我們是城內不夜坊的姑娘。為了讓來琥珂的人有個散心的地方,邑宰先造了不夜坊,把我們由薄州招了過去。”


    “你們是薄州人?”


    薄州與龍溪接壤的幾座城鎮,與龍溪地區無口音差別,沉舟沒能辨認出她們的出身。


    他側眼打量伊薩,發現他仍看著少女光潔如玉的臂彎。


    女子點了點頭,借著說話的機會,頭枕上了沉舟的肩膀。


    “琥珂城裏現在無非有些工匠與行商。照顧我們生意的反而是城邊大寨裏的軍爺更多。這不,前兩日郎將軍命我們來兵所候著。我以為要伺候那些糙臉的漢子,怎知是公子這般的玉人。”


    “早知道是兩位,我們哪兒敢這麽隨便的過來?”


    原本坐在伊薩腿上的那名女子,繞到沉舟身側,下巴墊在他的腿上,悶悶不樂地看著自己腕間的銀鐲。


    “幾位姑娘過謙了。”


    沉舟舉杯向她們敬酒。


    沒多大會工夫,帳裏氣氛一派祥和,又是劃拳又是行酒令,玩得特別開心。


    皇後在外麵吹著冷風,特別不開心。


    坐在伊薩膝上那名少女一直沒下過地,在他懷裏笑得前仰後合,看得翎兒腦門青筋直跳。


    前兩日?


    那是郎將軍與皇後約好在鬆蘿庵見麵的日子。


    倘若當時皇後沒有選擇去鳴空寺的路,那天就該趕來這處兵所。


    郎千祿這麽早傳青樓女子等候在此,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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