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翎寫了封親筆信函交給李臣甫,又解下兵主解羽上的九地八荒珠一並給他。


    “請將這封信與這枚珠子交給寧則寧公公,麻煩他由我的紫檀木匣裏取一萬兩黃金,交予這兩位。”


    她指了下伊薩與阿西亞。


    “等等,這是什麽意思?”


    伊薩一聽見她的話,立即握住了她的手臂。


    與他不同,阿西亞聽到沉舟翻譯過來的話,興奮地合不攏嘴——他這輩子也沒見過一萬兩黃金。


    “由華京取來黃金需要一些時間,你們可能要在龍溪待一段日子。我在信裏委托靳氏保護你們,盡管放心。”


    李臣甫要押解“假皇後”前往龍溪,交由靳氏暫時看管。


    兩名拓食雇傭兵作為“假皇後”的護衛隨行。


    自然,這不過是引開別國眼線的借口。


    “我不會離開你去龍溪。”


    伊薩盡量保持平靜。


    讓莎做出這些決定沒有與他商量過,他無法接受。


    “我接下去要前往東萊。你不願跟我一起去那裏,我們隻能……”


    “我跟你一起去。”


    伊薩斬釘截鐵地說。


    關翎懷疑自己聽錯了話。


    他對華英國以及東萊不屑一顧,不止一次表示過,絕對不回那地方。


    “我也許回了華英國以後再也不能離開。你與我一起去,可能……沒有任何結果。”


    關翎把他拉到一邊小聲提醒他。


    “那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他跟在她身旁,尚有機會帶走她,假如他在此與她分別,他們再也不可能見麵了。


    “可是……”


    “那裏是我母親的故鄉。”


    確實,關翎沒有理由拒絕他返回東萊。


    見她不再反對,伊薩把決定告訴了阿西亞。


    “隻能麻煩費笛勒派人去龍溪接你了。”


    他有些抱歉地拍了拍阿西亞的肩膀。


    “那不算大事。有一萬兩黃金,要他們在龍溪定居都不是問題。”


    阿西亞一邊安慰他,一邊朝讓莎揮手。


    他的好兄弟最終選擇跟她返回故土。


    當他第一次看見這名來自華英國的少女時,隱約覺得遲早有這一天。


    “我隻是舍不得我親愛的兄弟為了錢財,犧牲美色嫁給華英國人。”


    阿西亞上前抱住伊薩的肩膀。


    “繼承母親的姓氏,相當於我父親嫁給了母親,不是我嫁給華英國人。何況我還沒有決定是否繼承母親的姓氏。”


    伊薩拍開他,轉回頭問讓莎。


    “你們打算怎麽走?”


    沉舟在地上鋪開地圖。


    “我們與李大人兵分兩路。李大人經水路返回龍溪。我們自白銀沙漠往東北方,由龍溪西境進入華英國。”


    “為何取道白銀沙漠?”


    關翎記得那片沙漠經常有人失蹤,鶻霜人不敢輕易入內。


    “看似進入沙漠,實際上沿它邊緣繞行到東北角。”


    沉舟點了點地圖上與薩拉赫斯相對的沙漠另一角,那裏距離華英國國境不足兩百裏。


    “薩拉赫斯遇到襲擊,拓食在邊境大舉集合,有撕毀盟約的嫌疑。其他國在鶻霜留有耳目。我不隨李大人返回龍溪,路上必被監視。需利用白銀沙漠徹底甩開這些人。”


    反正有尾濟在,白銀沙漠有驚無險。


    “真可惜,我沒辦法跟你們一起去。”


    阿西亞手搭伊薩肩膀,看著那張地圖。


    “這次是真的道別啦,我的好兄弟。有任何事別忘了你有我們。”


    阿西亞抱緊伊薩的脖頸,拍了拍夥伴的後背。


    “我永遠不會忘記馬隊所有人。”


    伊薩也抱緊他。


    *


    李大人出發返回龍溪時,遝古托支撐病體前往港口送行。


    在這前一天,鶻霜向外宣稱所找到的皇後乃是假冒。假皇後由李大人押回華英國受審。與假皇後立有婚約的雁族人不知所蹤。


    原先保護皇後的拓食雇傭兵仍然作為護衛,跟隨李大人返回龍溪。


    鶻霜國主受假皇後欺騙,華英國使節將計就計誘出意圖謀刺國主的內賊,令挑撥兩國關係的陰謀敗露,使得鶻霜免去更大劫難——最終以有利於兩國邦交的方式解釋了先前的鬧劇。


    希爾、阿骨金以及遝古托趕到港口邊。


    薩拉赫斯城裏的大人物全部聚在了城市東南角。


    華英國使節啟程回國前大排筵宴十分熱鬧。


    由使節押回華英國的皇後到底是否是真,虛虛實實猜測不透。


    這一日城裏大部分百姓懷揣各種心思跑去港口邊,鮮少有人把注意力放到通往白銀沙漠的北門。


    鶴公子、伊薩與沉舟順利換上蘇特人的打扮,騎上駱駝前往沙漠。


    最開始有稀稀拉拉的影子遠遠跟著他們,在他們真正走進白銀沙漠後,不速之客的氣息慢慢消失不見。


    “咿呀,你有牝牡葉?”


    確認徹底甩掉他國眼線後,尾濟從鶴公子的鬥篷裏探出腦袋。


    “這片沙漠與普通沙漠沒什麽不同,為什麽那些人害怕這裏?”


    “傳說這片沙漠裏有風妖。沙漠裏的景色常被吹亂,再熟悉沙漠的人在這裏也找不到方向。”


    騎在前一匹駱駝上的伊薩轉過頭來告訴他。


    伊薩與尾濟在皇後眼皮子底下打得火熱。


    伊薩經常抱尾濟坐在自己腿上,喂他水果點心,直到關翎發現尾濟吃得肚子圓滾滾,不得不阻止他們。


    “沙漠裏起風不是很常見嗎?紀氏人應該能看到沙塵以下的岩石氣脈,表麵的沙子再怎麽吹亂,地氣也不可能變。”


    “這裏的情況更加複雜……”


    沉舟殿後。


    他環顧了一圈四周,沙海裏除了岩石還能看到一些絞絲般糾纏成團的低矮灌木。


    “白銀沙漠的邊緣有這類叫卡利恭努的植物。我們盡量貼近它們移動,不要闖入沙漠深處。”


    他們以為小心翼翼地移動可以避開白銀沙漠的詛咒,等在沙漠裏留宿一夜後發現他們的打算有多幼稚。


    天色昏暗以後,伊薩與沉舟決定在一塊形狀像蘑菇的岩石旁駐紮。


    這一天沙漠裏起過好幾次風,沒遇到傳說裏風景變幻的現象。


    他們不由大意起來,以為鶻霜人對白銀沙漠的恐懼有些誇大其詞。


    沙漠風暴吹動流沙,把沙丘整座移走不是多稀罕的事。


    位處沙漠邊緣,有植株岩石幫助辨認方向,不可能辨認不清自己在哪兒。


    第二天醒來後,他們知道了自己想得太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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