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走,綠茉問:“娘娘,陛下怎麽說?遷怒您了嗎?”


    “不知道。”


    “那陛下會去見聞才人嗎?”


    “不知道。”


    “您的臉怎麽這麽紅?”


    “不知道......有嗎?許是殿中的炭火燒得太旺了吧!”


    綠茉看著她緊抿的唇一臉莫名,自家姑娘這是怎麽了?


    雖然姑娘看上去步履沉穩從容,但她還是能感覺到其中微不可察的慌亂。


    剛剛殿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聽著兩個人在屋裏很是熱鬧,似爭搶什麽東西來著?


    掃了眼自家姑娘手裏拿的一張卷起來的紙。


    是搶這張紙嗎?


    上麵畫了藏寶圖嗎?


    爭成那樣?


    從進了宮,自家姑娘就變得不一樣了,神情間都透著由內而外的歡暢,行止間也甚是輕鬆隨性。


    尤其跟陛下相處的時候,姑娘跟換了個人似的,那些端莊矜持都丟沒影兒了。


    常順回到殿中,發現自己主子如被施了法術一般,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陛下?”


    常順試著喊他。


    齊民瞻茫然的怔愣了許久,才緩緩回過神:“她呢?”


    “回陛下,娘娘已經離開了。”常順自然知道他說的誰。


    離開了?


    她......就這麽走了?


    “她有沒有說什麽?或有何異樣?”想通過她的表現,判斷她的心思。


    常順搖頭:“回陛下,沒有,娘娘一如往常。”


    這種時候,她竟然還能做到從容坦然!


    齊民瞻緩緩坐回到椅子上,抬手按著胸口,回憶剛剛的感覺。


    一團柔軟猝不及防朝他撞了過來,緊接著淡淡的清香撲鼻,他被籠罩在了醉人的雲霧裏。


    想到適才纏在他腰間的雙腿,那姿勢......他不由喉結滾動。


    雖早便知她骨子裏並非端莊守禮之人,但她能有如此舉動,還是出乎他的意料。


    她那樣謹慎的人,怎麽會輕易失態?


    這是不是說明,她心裏也對他有足夠的信任?


    他們之間應是又近了一步吧?


    想到這裏,他心中湧起無限喜悅。


    過了會兒,他對常順道:“叫七六將姚氏帶去蒼玉閣。”


    “是。”常順躬身出去。


    這聞氏,雖說被禁了足,但吃穿用度還照才人的份例供應著,也不說安生待著,非要鬧出點事兒來。


    姚氏對她恨之入骨,這下她的好日子到頭了。


    阮綿麵上波瀾不驚,心裏卻各種情緒翻滾得厲害,懊惱、後悔、自責、羞愧......


    回了寢宮,她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屋裏,臉使勁埋進錦被裏,雙手不斷捶向床:


    阮綿啊阮綿,你怎麽能做出那種事?


    丟死人了......


    良久,砸到手疼,她無力的翻過身,長長的吐口氣:


    罷了,人生在世,誰還不做幾件蠢事?何必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呢?


    可......她做的事......實在太蠢了!


    唉,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跟那廝相處久了,她也鬼使神差的將規矩禮儀都忘幹淨了。


    對!都是他害的!


    他長那麽高,站那麽直,跟棵樹似的,還故意捉弄她,害她情急之下腦子發熱,才做出了那樣的舉動。


    她本質上最是規矩不過了!


    以後要離他遠點,那廝傳染!


    當日下午,綿安宮便收到皇帝口諭,阮氏禁足十日。


    阮綿皺眉,怎麽才十日,別人不都按月起步的嗎?


    但她也沒過於糾結,對一個真正的後妃來說,受罰就夠沒臉了,不論受罰大小。


    聞才人聽到這消息,整個人都站不穩了,怎麽......怎麽會這樣?


    恰在此時,姚才人大搖大擺的走進來,後麵還跟著賀貴人及幾名宮女內侍。


    “你來做什麽?”聞才人看到姚才人,不由皺眉。


    姚才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嘲諷道:


    “嘖嘖嘖,都這副尊容了,還惦記著見陛下?死了那條心吧!這些日子,你裝病,鬧絕食,鬧自戕,看陛下管過你嗎?連派個人來過問都不曾吧!”


    “你!”


    聞才人咬牙道:“你有什麽好得意的?別忘了,咱們幾個,你可是最早被降位分的!”


    姚才人下巴一抬:“那又如何,我有國公府依靠,位分早晚都會提回去。


    而你,你祖父已被押解入京,不日將問斬,你家中其餘人不是流放,就是充入教坊司,你永遠都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聽到這話,聞才人不由一個踉蹌,緊緊扶住一旁的桌子,支撐著才沒倒下去。


    良久,她怒視著對方:“哼,你以為你又能好到哪裏去?你到如今都還沒有侍寢,沒準兒陛下壓根就不待見你!還妄想坐上中宮之位,做夢!哈哈哈......”


    “啪”一聲響,聞才人臉上出現了一個紅紅的掌印,她的雙眸不由流出淚水,捂著臉怒瞪向姚才人:


    “你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


    姚才人挽起袖子,啪啪啪,又是幾巴掌,直接將聞才人掀翻在地,猶不解氣,還趁勢上去拳腳相加。


    聞家害得她大哥失了一條腿,丟了官職不說,也不能承襲爵位了。


    這些日子大哥閉門不出,每日借酒澆愁,將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祖母也因此病了。


    她早就想報這個仇了!


    見她打的差不多了,賀貴人上前勸她:“差不多了,鬧出人命就不好了。”


    姚才人的兩個貼身婢女上前拉她:


    “才人快停手,賀貴人說得對,鬧大了不好。”


    “是啊,反正她不日就會被打入冷宮了,到時候咱們再慢慢跟她算賬也不遲。”


    兩個婢女又勸了幾句,姚才人才停了手。


    這件事很快傳到了皇帝耳中。


    聞氏畢竟隻是被降了位分,並未被打入冷宮。


    皇帝以姚才人毆打後宮妃嬪,狠辣凶殘為由,罰俸半年,禁足三個月。


    看守蒼玉閣的小內侍上報,聞氏受傷,請求傳禦醫,皇帝應允。


    太醫令知曉聞才人大勢已去,隻隨便派了個新到任的吏目前往。


    “陛下,這是聞廣玄一案的卷宗,請您過目。”


    刑部的甄尚書恭敬的呈上一本卷宗道。


    齊民瞻意味深長的掃了下方的人一眼,待常順將卷宗擺到他麵前,他翻了翻,頷首:


    “定罪吧!”


    “是。”


    甄尚書袖中攥緊的手不由放鬆。


    待人離開,齊民瞻長長吐了口氣。


    他知道陸家和聞家有所勾結,也知道陸家會使手段,讓聞廣玄將其摘出來,更知道刑部尚書收受了陸家的好處,審理時故意避開了關於陸家的部分。


    可他不能一下子將他們一網打盡,那樣勢必會引發朝堂動蕩,他得慢慢來,一步步走穩,走紮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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