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這是前日我在箴寶齋給你挑的珠花,看喜歡嗎?”


    “真好看,你給我戴上!”


    溫潤爾雅的少年郎手持一朵淡粉色的珠花,將其別在了眉眼璀璨的少女發間。


    “好看嗎?”少女嬌俏笑問。


    少年郎眉眼春風:“好看。”


    “珠花好看,還是綿綿好看?”


    “綿綿好看。”


    “不對,是戴著維楨哥哥送的珠花的綿綿好看!”


    十七歲的探花郎,意氣風發,眸中皆是溫柔的笑意,明媚的少女也是神采飛揚,喜不自勝。


    二人含笑的眼中隻有彼此,完全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站在綠植下偷看的他們。


    ……曲雲舟腦中回憶起兩年前的情形。那日他大哥成婚,他和齊民瞻逛園子,碰巧遇到了兩人在後園見麵。


    他當時不由感歎:“才華橫溢又人品貴重的探花郎,倒是值得如此佳人這般傾心愛慕!真是羨煞旁人啊!”


    “他二人......”齊民瞻一動不動的怔愣住了。


    以為好兄弟不認識他們,他解釋道:


    “那是安遠侯府的阮姑娘和沈家公子,今年的探花郎,他倆自小定下的婚事,青梅竹馬,情深意濃,京中無人不知,你竟不認識?”


    “原來她已有婚約在身......”


    齊民瞻當時如丟了魂一般,滿眼都是羨慕、失落和傷痛,半天不發一言。


    他心中納罕,問了隨行的小內侍,才知道原來好兄弟認識這位阮姑娘,並早在東宮與人家見過許多次了,看樣子還對人家生了些情愫......


    “從那以後,阮姑娘再入東宮,你主子就刻意疏遠她了。


    但都在京中,難免會遇到,你主子心裏總放不下,愈發難受,實在無法就離京去了邊關。”


    邊往回走,曲雲舟對十六道。


    “您是說,主子偷偷離京的那兩個月?他那不是喬裝去關外,勘察蔚朔十三州的地形和駐兵防守去了嗎?”十六大惑不解。


    曲雲舟歎道:“勘察是真,為了避開阮姑娘也是真,你主子費了很大心力,才將他對阮姑娘的心思減淡下去。”


    說著話,已經回到了食肆,果然官差已經來了,正在挨個兒盤問食肆裏的人。


    曲雲舟一手提著雀籠,從容的朝那領頭之人走過去:


    “嚴指揮,好巧啊!”


    嚴指揮對他並不陌生,京中有名的紈絝“三害”之一,當初可沒少給他惹麻煩,頭發都掉了好幾把。


    “三公子,幸會!幸會!”


    “你們這是在做甚?”


    “真是豈有此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歹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作惡,傷了禮部員外郎朱家的五公子,害了人就逃沒影兒了,我們正在逐一調查呢!”


    曲雲舟瞧了一眼躺在長桌上的男子,大夫正在為其處理傷口,許是怕他亂動,好幾人死死按著他,嘴也被一團布堵住了。


    “哎呦!這個食肆人來人往,要徹查清楚恐怕不容易啊!”


    “可不是!但沒辦法,此事非同小可,剛剛上麵已經派人來交待了,務必徹查清楚,將行凶之人揪出來!”


    曲雲舟小心的環顧了四周一圈,將嚴指揮拉到一旁,低聲道:


    “奇怪了,這食肆裏這麽多人,為何人家隻傷他,不傷旁人?


    說不好......是他做了什麽,得罪了什麽人,人家來尋仇,才招來了這場禍事的!”


    嚴指揮略思忖:“三公子言之有理,您這麽說,可是知道什麽內情?”


    否則這人幹嘛跑來找自己搭訕?


    而且,都是紈絝,常打交道,想來彼此更了解一些。


    “這......嚴指揮可是最知曉我不過了,我這個人最是安守本分,從不多事的。”


    嚴指揮拱手笑道:“我當然知道,三公子最是古道心腸,還請您指點一二,嚴某人感激不盡。”


    曲雲舟輕咳一聲低低道:


    “也是巧了,昨日我路過城西的半團巷子,恰巧見他鬼鬼祟祟進了其中一座宅子,後來就從裏麵傳出來了女子的哀嚎聲。


    嚴指揮若在這裏找不到線索,何不去那宅子瞧瞧,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嚴指揮別有深意的笑了,眼前人的說辭未必可信,但他毫不懷疑城西那座宅子另有玄機,或許是與朱五公子相關的秘辛醜聞。


    若實在找不出行凶之人,借機將朱五公子的事抖出來也未嚐不可,到時或許朱五公子自保尚難,哪有功夫追究他們捉拿凶歹不利的麻煩?


    他並不曾懷疑到曲雲舟頭上,曲三公子畢竟勳貴大家的紈絝子弟,有權有勢,便是闖了禍也敢作敢當,若是他傷了人,定然明明白白說清楚,不會抵賴。


    在他看來,曲雲舟告訴他城西宅子之事,純粹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或是跟朱五公子有些嫌隙,趁機拱火報複,這種事他見多了,也不介意被利用,反正於他並無不利。


    曲雲舟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嚴指揮此人,他最清楚不過,怠惰、圓滑、勢利,也有幾分小聰明,一定會好好利用這消息。


    朱五風流成性,常常與他老子的貌美小妾在那宅子偷情,一旦事情被捅破,他不死也得脫層皮,誰還管他被人傷到的事兒!


    齊民瞻來到城南看望曹景瀾,經過數日調理,他臉上已經恢複了些血色,也能下床走動了,但仍舊虛弱,不能過於勞累。


    “之前你爹手裏的兵已經由一個叫解玉漢的人接掌了,你可識得此人?”齊民瞻問。


    曹景瀾仔細想了想,道:


    “略有耳聞,他原本隻是雲同駐軍裏的一個百戶,家世背景、武藝兵略並不出眾,後來不知走了什麽運道,短短半年就升任了指揮同知。


    聽說此人心機深沉、表裏不一,是個笑麵虎,而且妒賢嫉能,心胸狹窄,從前與他交好之人,在他升上去後都斷了來往。 ”


    聞言,齊民瞻眉心緊蹙,這樣一個人能守住軍事重地雲同嗎?


    曹景瀾也憂心忡忡道:


    “十二年前羌奴王病逝,幾個皇子或昏庸無能,或無權無勢,或凶殘暴掠,不足以服眾,各部首領蠢蠢欲動,為爭權奪利連年混戰。


    前些年,瓦羌部在這場爭鬥中勝出,其首領孛帖羅即位,局勢才漸漸穩定下來。


    孛貼羅好戰,邊境各處時常遭到不同程度的侵擾,幸好各處守將恪盡職守,多次打退來襲。


    但如今北境防線交到了這樣的人手裏,倘若羌奴大肆興兵來犯,我大郯北境.......”


    他沒有再說下去,隻有滿臉嚴肅和憂慮之色。


    他曹家世代以守邊衛國為己任,縱然如今他家破人亡,但愛國忠貞之心是融進骨血裏的。


    他恨皇家為爭高位,害他全家慘死!


    但他是真的熱愛這片壯美山河。


    這是他曹家世世代代拚盡汗水和血水守護下來的,他不會因某一個卑劣之徒的陷害,就減少或磨滅這份熱愛,更不會把仇恨算到整個大郯身上。


    關於滅族之仇,有朝一日,他自會站到那個人麵前一一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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