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緩緩睜開雙目,眼前一片漆黑,他心中一震,似乎還停留在那如夢魘般的永恒深淵。


    耳邊的寂靜令他感到無比不安,不明方向的冷風如鬼魅般在身邊遊蕩。


    他微微動了動手指,才發覺四周沉甸甸的壓迫感像是從地獄深處而來。


    漸漸地,他意識到自己身躺於一口黑暗、狹小的棺槨之中。


    胸口撕裂般的痛楚讓他回憶起一瞬前意識消散的刹那,那是被逼自盡的屈辱時刻。


    忽然,一道銀白色的異光劃破黑暗,從縫隙中透進來,仿佛一道來自冥冥之中的召喚。


    白起微微屏息,用盡全身氣力伸展雙臂,觸摸到了棺材板腐朽的木紋。


    一聲悶響,腐朽的棺木被他推開,湧入的泥土冰涼濕潤,帶著濃烈的土腥。


    費了半天力氣,他才終於爬出墓穴,翻落在地時,渾身筋疲力盡。


    他躺在低矮的草叢中,仰望滿天的星鬥,腦中一片混沌,似乎被神明玩弄的命運也隨之複蘇。


    他喘著粗氣,凝視夜空,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天邊。


    白起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生機從心底蔓延,仿佛他從冥府中重獲生命,然而世界似乎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待平複心緒之後,他緩緩坐起身來,整理散亂的衣衫。


    記憶中的爭鬥、拚殺猶如過眼煙雲,每一個細節皆如親曆。


    他用手掌撫摸著臉頰,發現那伶仃枯瘦的手掌與記憶中自己的形象截然不同。


    麵前不遠處一片幽靜的水塘,映出一張陌生而蒼白的麵容——那分明是一個有別於他信仰的年輕人,從容回到人世。


    這具軀殼雖是年輕,卻略顯單薄瘦弱,與昨日戰場中威風凜凜的戰神大相徑庭。


    白起暗自思忖,如何能讓這副身軀變得更為強健,麵臨未來的挑戰與宿命。


    他盤膝坐定,試圖從這具新生之軀中調整內息,卻發現體內各處穴道堵塞,氣勁如牛入深淵,不見回聲。


    無奈之下,隻好暫時舒展筋骨,漸漸適應這張久違的身軀。


    忽然,一陣微風帶來河岸的泛音,白起耳靈,抬眸凝望河邊,方才發覺這裏山青水秀,翠竹縱橫,林木蔥蘢。


    四周鳥蟲嗡鳴,遠處似乎還有幾縷炊煙輕飄,依稀可聞人家氣息。


    他心頭一震,直覺這是一個世外桃源般的隱秘所在。


    白起爬起身來,理了理思緒,順著水流的聲音,朝遠處山林深處探索而去。


    在密林的陰翳中,他覺察到四周隱隱有了一些觸目,似乎有隱士在山中隱居修行。


    他沿著曲折的羊腸小道,不知不覺已行至一處高地,放眼望去,隻見群山連綿,一瀉千裏的山澗中,溪水潺潺,匯成坐落於山穀的小小村莊。


    立於山巔,他遙望著群山環繞間的村落,心中微微一動。


    這個時間與空間的錯位感,如夢中的幻景,令他一陣恍惚。


    目光中搜尋著記憶中熟悉的人與環境,卻如何也無法將眼前這片蒼翠與過往的土地相連。


    仿佛這個重新煥發生命的時刻是一塊幹淨的白帛,等待新的曆史在此呈現。


    夜風漸起,空氣中彌漫著鬆木的清香與泥土的氣息。


    在這陌生而熟悉的新生世界,白起一邊思索著究竟是何緣故令他重生,一邊暗自決心揭開這謎團。


    在被賜死前的記憶似洪流般湧來,心中頓生對暗害他的權臣無盡的憤恨。


    然縱有千般悲怒,也不及現在這刹那的生存本能。


    他叮囑自己需隱忍學會靈活應變,方能適應這陌生的軀體與世界。


    他在林間漫步,思緒慢慢沉澱。忽然間,從身後隱約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白起警覺地轉過身來,隻見一個身影從濃密的樹影中閃現而出。


    那是一位衣著素雅的青年,清瘦俊朗,滿臉焦急,腰間懸掛一柄古樸的長劍,似似乎有他鄉來者。


    見白起擋在身前,似乎欲言又止。


    白起微微一笑,示意無妨:“敢問這位兄台,這裏是何地?”


    青年神色依然憂慮,但仍恭敬答道:“此乃山外小村,地名忘川。敢問閣下為何造訪此地?”


    “在下無意冒犯,隻因迷路誤闖。不知可有歇宿之所?”白起順勢而問。


    青年略遲疑,卻在白起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氣度中感受到一種難以言述的信賴,隨即微微頷首:“山中雖僻靜,卻常有遊俠行商經過,村中倒有驛舍可暫為歇腳。若兄台不棄,請隨在下來。”


    白起感激一笑,便隨著這青年往山下走去,步履輕快,心下卻始終警惕這個時代的風貌與習俗。


    他雖然對一切滿懷好奇,卻應當處處心存戒備,提防暗流的襲擾。


    青年領他曲折前行,山穀越發幽深,水聲也愈發清晰,仿佛透著遠古的回響。


    不多時,前方豁然開朗,白起已然踏入村莊,隻見青石瓦房錯落有致,幾戶農家正在暮色中炊煙嫋繞,遠處還有幾隻黃牛正在山坡上悠然啃草。


    村民往來間,雖驚訝於白起這個陌生麵孔,卻也不多加探問,原來這村子素來好客,常年與山外人交好。


    白起跟隨青年步入一間簡樸的驛舍,舍內擺設整潔,桌案上祭拜著幾尊祖先神像。


    店主是個和藹的老婦人,正忙著準備簡餐。見青年帶客而來,忙將白起引入席,笑道:“這位客官長途跋涉,一定餓壞了,趕緊坐下歇歇腳。今天山上正好采了些新鮮山菜,我這就給您做個野菜湯解解乏。”


    白起微微頷首,用感謝的目光回應,雖饑腸轆轆卻不失風度地坐下。


    不多時,飯菜端上桌,雖簡單卻極具風味。白起慢慢地品嚐,心中逐漸有了幾分對山中生活的初步認識。


    他觀察四周,發現驛舍一隅的牆上,懸掛著幾柄鏽跡斑駁的舊兵器,雖久經風雨,卻依稀可見當年金戈鐵馬之影。


    這也讓他對驛舍的過往多了幾分好奇。


    用罷晚餐,白起在簡單寒暄之間,得知帶路的青年叫作張興,是村中獵戶。


    張興為人爽朗,雖少言卻透著一股機敏。白起暗自思忖,這個風雲際會的地方,背後若隱若現的勢力與恩怨怕也不少。


    夜深微涼,白起整理心緒後,便隨引入房中休息。


    臨睡前,他再度心無旁騖地調息內息,感受這具身體的血脈流動。


    耳邊的蟲鳴此起彼伏,猶如歲月不息的呢喃,喚起他對過去戰場廝殺的遙遠記憶。


    此地雖然處在山林深處,卻難免卷入外界的紛爭。


    然而,現在的他隻是一介重生之軀,渴望崛起於風雲際會之間,再次在這片土地上書寫屬於他的傳奇。


    如此思忖良久,他心中漸漸平靜下來,遂合眼靜息,希冀天明時能夠再探這陌生的世界。


    這個風景如畫的村莊,或許對重生後的他來說,是一次全新的開始和挑戰。


    無法了解這個村莊背後隱藏著怎樣的機會或威脅,唯一能夠肯定的是,他在這裏似乎找到了某種微妙的歸屬感。


    白起在這一夜安然入夢,老舊的破屋中,月光悄悄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身上。


    翌日清晨,他將在光明與黑暗的交界處,正式迎接這迷霧重重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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