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27


    比起青龍之域和黃金龍之域的井井有條,坐落在整個龍域最北部的赤龍之域卻顯得有些混亂。倒也不是因為身為赤龍之王的真田在統治能力上的不足,而是因為一個女人。


    “滾開!你們這些廢物!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活著能有什麽出息!”發絲淩亂、衣衫不整的女人大聲嘶叫著,完全沒有形象和氣質可言,癲狂的樣子讓跪在殿下的一排侍女渾身顫抖,不敢抬頭。


    “來人!把她們全部拉出去!正好那些魔物正空著肚子!”女人殘忍的命令著,完全不顧底下一群年輕女子苦苦的哀求。就在幾個女子快要被拖拽出去的時候,一個英俊威武的男人出現在了大殿上。


    男人攔下了拖拽侍女們的兵士,自己上前單膝跪地,低沉卻不乏柔情的向女人求著情,“母親大人請息怒,這些女孩子才進宮沒多久,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兒臣會找人教會她們的。還請母親大人不要如此動怒,對您的身子也沒有好處。”


    女人在看到男人的臉時,表情由驚恐轉瞬間變成了凶狠的猙獰,她猛的撲向跪在地上的男人,對他又打又罵,那原本黯淡無光沒有焦距的眼睛,也變得銳利而殘酷。


    跪在地上的男人一動不動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任憑女人瘋了一般對著自己拳打腳踢,沒有一絲動搖,也沒有任何反抗,直到女人失去了全部力氣,癱倒在自己身上,沉沉的昏睡過去。


    將母親抱到床上,站在一邊替她蓋好被子,真田的心被錯綜複雜的情緒割據著,痛到滴血!


    當年,那雙纖細的手,那把飲血的屠龍匕,那個幾近麻木的靈魂中最後迸發的瘋狂……


    長歎一口氣,引來一陣少女的嗚咽……


    回頭,那群侍女還在武士們的押解之下!


    “放了她們,以後母親大人這樣的吩咐隻要把這些侍女帶離母親的視線就行了!不必真的帶去喂龍!”


    揮揮手,眼前的一幹人等如釋重負的離開,看來,母親最近的病又加重了……


    心事重重的走在花園中,從什麽時候開始,這花園竟變得如此蒼涼蕭條了呢?


    想起年幼時愛笑的母親,總是悉心嗬護著花園裏的每一株植物,自己總是帶著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在這裏追打嬉鬧,母親就露出那樣慈祥的目光看著他們。可是……為什麽幸福的時光總會忽然消逝?什麽時候開始,母親的臉上再難看到甜美的笑容?什麽時候開始,花園裏的所有植物全部凋謝枯萎?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竟與兩個兄弟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


    一滴雨水掉落到真田的臉上,順著那張英俊卻又不苟言笑的臉頰慢慢滑落。真田揚起了頭,接受這上天對自己的洗禮。真是奇怪……每次自己一想起從前的事,總會下起雨……而那個人,總會跟著雨一同出現。


    “呐,玄一郎,又在淋雨了?”溫柔的聲音穿過雨幕飄進真田耳中,果然他還是來了。雖然從來不曾表現出來,但是真田知道,隻要這個人在自己身邊,一切都會平靜下來,包括自己的心。


    轉身麵對已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真田沒有回答他的問話,隻是微微點了下頭,就像人與人之間禮貌性的打招呼。盡管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但真田還是習慣性的不去叫對方的名字。


    “有事嗎,幸村?”沒有起伏的語調,不夾雜任何情緒,即使麵對的是青梅竹馬的朋友,真田依舊冷淡的像塊亙古不化的寒冰。


    “沒事就不能來看你嗎?”幸村的語氣黯淡了下去,原本想要像不二那樣撒嬌的念頭也被自己迅速否決了。自己根本就不是會撒嬌的人吧?況且真田也不是手塚呢……


    無奈的歎了口氣,幸村繼續接下了自己的話茬兒,他很清楚,自己如果不說話,那麽真田也不會開口說一字一句的。“母親大人給我和周助賜婚了。”說完便抬起眼注視著真田,希望可以在他的臉上看到一些不一樣的表情。


    “哦。”依舊冷淡的聲音。


    “你不問對方是什麽人嗎?”幸村追問著。


    “嗯。”


    “……”幸村有些難過,難道這個男人真的一點也不在乎自己要嫁給什麽人?“嗯算什麽意思?玄一郎,你希望我結婚嗎?”


    “……”這下換真田沉默了。他看著幸村淡紫色的雙眸,想要說什麽可是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似乎是看出了真田的有口難言,幸村在心裏稍稍鬆了口氣,至少這樣就證明他還是在乎自己的吧?嘴角揚起一抹弧度,幸村決定不再跟眼前這個遲鈍的男人較勁了。


    “母親大人已經答應我的要求了,她把我賜婚給你了!”幸村露出迷人的笑容,專注的望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男人,他還以為,可以看到對方驚喜的表情……哪怕隻有一秒鍾……


    真田玄一郎隻是默默的站在原地,冷漠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就好像沒有聽到幸村的話,可是內心正在滴血。


    幸村,你真傻,雖然被女神赦免,但是我仍然承受著那些罪業,那些雨水衝刷不去的罪業,而你是神之子,你擁有別人無法企及的聖潔,那些,會被我毀掉,會被我那受到詛咒的家族毀掉。我已經知道了不二下嫁給了國光,似乎會是幸福的一對兒,國光的性格雖然表麵冰冷,但是卻可以讓不二幸福,而我,除了給你弑父的恥辱和破碎的家庭外,便沒有什麽可以給你的了,這樣的生活,不是你要的幸福……


    可惜,幸村不是不二,他沒有不二的那種本事,他也永遠不會知道真田的內心。


    “我要嫁給你了,玄一郎……”幸村的聲音微微在顫抖,心裏還在掙紮,以為是雨滴的聲音遮蓋住了自己的話語,讓真田沒有聽清。


    真田依舊站著,正對著幸村,眼睛裏看不出喜悅的神色,就好像那個叫做玄一郎的男人隻是個無關的路人。幸村的心,慢慢開始撕裂……


    “呐……玄一郎……我要結婚了呢,”幸村忽然上前抓住了真田的雙臂,漂亮的淡紫色眼睛直直的注視著自己身前的冷漠男人。慢慢的,眼眶開始濕潤,幸村卻依舊在微笑著。“真田玄一郎,我們要結婚了呢……我和你……真田……”附上自己的唇,感覺到對方的冰冷,很想繼續麻醉自己,很想告訴自己,這樣的寒冷刺骨是因為這場雨……可是,那混著雨水滑進口中的液體,卻鹹的那般苦澀……


    夜晚的黑暗之森永遠不會寧靜,今日也是一樣,而這次的喧嘩地點變成了深林中的一間木屋。


    “丸井文太!你有沒有常識?初的傷還沒有痊愈,況且他在黑暗之森也沒有自我保護的能力!你就這麽讓他自己一個人跑出去?!”柳生比呂士憤怒的咆哮著,這個一向以紳士著稱的男人,這次是真的生氣了。而可憐兮兮的丸井也沒辦法反駁一句話,畢竟自己確實不該把觀月一個人留在屋子裏的。


    “算了算了,比呂士!文太也是去找晚餐的材料,他也不知道小初就這麽走掉了啊!”那個擁有一頭銀色長發的男人安撫著屋子裏的兩個人,一邊穿上了防雨的晨衣,準備出門去尋人。


    “雅治,初的身子還沒恢複,應該走不遠,去北邊的墓地看看吧,我總感覺初會到那裏去……”柳生的眼鏡閃了一道白光,隨即眼色便黯淡了下來。


    仁王雅治側身看著低頭不語的男人,總是掛在嘴角那張揚的笑也消失了。“好的,我知道了……”這樣說著,便一頭紮進了雨霧之中。


    一襲純白的長衣,襯托著觀月初更加蒼白的臉,沿著陌生的記憶,順著蜿蜒的小路艱難的前行著,未曾痊愈的傷口在雨水的衝刷下,有些疼痛難忍。忽然,腳下一打滑,觀月摔倒在泥濘的土路上,泥土沾染了那純白的長衣和觀月那張白淨的臉。


    掙紮著起身,觀月不禁咬緊了嘴唇。下體陣陣侵襲而來的疼痛,讓他的腦海中映滿了不二裕太的臉,怎麽都揮之不去……


    越下越大的雨水打在觀月單薄的身上,讓原本就冰冷的自己更劇烈的顫抖起來,心也隨之冰冷了起來。不二裕太……咬牙切齒的呢喃著那個名字,觀月奮力的搖了搖頭,要把那個人趕出自己的記憶。


    手扶著高大挺拔的樹木繼續向前走著,封存在自己腦海裏十五年的地方終於第一次出現在觀月的眼前。


    飄散著冷雨的夜空中,盡管看不到月亮,卻依舊有微弱的幾道幽幽銀光斜斜地照在冰涼的石碑上。聆聽淒涼的風雨伴隨著遠處傳來的琴聲寂寞地低語,象是吟唱著一首古老的童謠,為這裏沉眠的逝者悲哀。


    觀月走到石碑跟前,忽然間就跪了下去。並不是他想,而是因為他已經站不住了。在雨中奔走了近兩個小時,觀月才終於走到了這裏。嘴角勾起曼妙的弧度,兩個小時而已啊……比起那漫長的十五年,兩個小時算什麽呢?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慢慢靠近,觀月輕輕斜倚在冰冷的石碑上。大雨還在肆虐,觀月的衣衫已經變成了透明色,緊緊貼著他那瘦若無骨的身體,那樣的寒意不言而喻,然而觀月卻笑得愈發燦爛。


    在他身後,石碑忽然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美麗的女人如同一縷炊煙般浮現,帶著同觀月一模一樣的笑容,將他攬進了自己的懷抱。


    “好溫暖啊……媽媽……”觀月閉上了眼睛,冰涼的小手緊緊攥住了環繞著自己的那雙手。慢慢的,觀月就這樣靠著石碑沉沉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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