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地劍要改動規則,任何人都可以在山上殺人,遲早會有大批人殺上來。地劍如此挑動尋劍者、武者們的奪劍之心,是為了試探滅邪盾的保險嗎?


    王將,他也是尋劍者,而且還是名從劍,自然想殺地劍,雙方也很清楚這一點。


    但是他做不到,至少一個人是做不到的,當四名從劍都這麽覺得時,也就沒有人帶頭去組織奪劍儀式,任由地劍這麽蜷縮在墳墓裏七十一年,七十一年,地劍的技術隻會越來越精湛,或許隻能再等七十年——等他老死了。


    如此一來便無奪劍的希望,退讓一步來說,地劍也封了從劍王名,一旦且做了一方霸王,就會被推上政座審座,事務纏身,好不自由。但總歸從劍是浴血而生,感受過人間疾苦,做些民生事務也算暢快,一旦暢快起來——便更無心奪劍了。


    流水的從劍,鐵打的地劍,從劍輪著換了十幾個人。而做了七十六年的地劍,有七十一年都縮在一座山上,還沒有人拿他有辦法,墳墓是自己造的,規則也是他自己定的,天下就是七劍的天下。


    “楚家的大兒子也是,發什麽神經要來殺地劍,原本我還覺得他有點希望,看樣子連第一劍都沒接下來。”


    下了山就看到楚家留守的人馬,楚家總管事楚大狗看到隻有王將回來,立即把佩劍抽出來臨陣以待,隨從們紛紛效仿。


    “緊張個啥子,他死了很正常,這麽天真的人也敢去殺地劍,地劍是啥玩意,是你們動得了的麽?”王將也不當回事,唾沫橫飛罵道。


    “你總要給我個交代,要不然之前商定的事,就沒的說了!”楚大狗略有不甘,硬著頭皮說。


    “交代?楚家我唯一看得起的就是你們當家的從劍楚生,不過他死十二年了,按照之前商量的做,或者我殺光舞都的楚家人,你們自己選吧。”


    “販賣迷幻藥,清殺上下三代親屬,這就是天下大陸通用的法令,就算你們楚家在江南的商路上隻手遮天,不過最多耗費我扶持一家的功夫,有的是人想做,再叫我現在就殺了你們。”王將又如此慢慢督促道,字裏行間滲出駭人殺意。


    楚大狗身後,是楚家雇傭的二十名家丁,前身都是技力超常的武者,卻也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聽到王將放話,一個戴著黑帽的矮瘦鼠臉靠著楚大狗小聲說了兩句,楚大狗點頭,再出來就是另一幅恭敬的模樣道:“回去後,我會馬上交接商路詳細,並交出販藥的主犯!請從劍大人放過其他人,我們對這件事並不知情!”


    “可以!你們走吧。”王將擺擺手沒有理會,好似隻是一件很小的事。


    楚大狗和鼠臉對視一眼,悻悻轉身向隨行的武者招手,兩人上了同一架馬車,隊伍有序地離開消失在車路的轉彎角。


    這時,在陰暗處待命的尋劍者走出,問到:“王將大人,結束了嗎?還有什麽吩咐?”


    “楚家露出馬腳,趁此將江南一帶的民生事項集中起來會更好管理。楚家的家業中,輸往內陸的鹽路最為重要,交接鹽路給馬家後,殺光楚家的人,交接的這幾天注意加強監視。”


    “我明白了。”


    尋劍者拿出鋼筆起草文書遞給王將,王將瀏覽一遍,拿出舞都的劍璽蓋上,這樣一來就是對舞都尋劍者有命令效力的文書。


    “恕我多嘴,有必要嗎?”尋劍者拿著文書放入密封袋打上蠟印問。


    這名尋劍者跟隨王將已久,要不然也不會把特殊染料製成的備用蠟印交予他,不過王將知道舞都如今隱隱陷入治安戰之中,任何勢力中都有內奸,想要做他的親信,就要經過考驗。


    畢竟地劍已經很久都對尋劍者不聞不問,影響力逐年下降,現在尋劍者之中,利益熏心的人一半一半,並不純淨。


    天下大陸由四名從劍統治,從劍就是實際上的王,但王不能滅世,自保亦岌岌可危,他能做的,是豎立信條供人瞻仰,指導萬民大勢而已。


    “不要把自己當做賢臣,尋劍者就應該立於萬民前赴湯蹈火,想想你們拿的是什麽待遇,就得幹什麽樣的活。但是販藥不屬於這個道理,向百姓出售快樂的死亡,是在汙蔑所有真劍。”


    “天下之死,天壽、意外、暴力。但藥毒不屬於任何一種。劍就是暴力,就是痛苦,舉起來的人要承受,汙蔑的人,也要承受。這就是尋劍者的劍理,劍理被顛覆,尋劍者也會被顛覆。”


    說完王將一甩背後的青色龍紋將軍披風便轉身而去,不再停留。


    聽著王將的肺腑之言,李玉及時感歎。“我為做一個尋劍者而驕傲。”


    王將走後,李玉拆出文書,在上麵添寫:“交接鹽路的馬家也存販藥疑點,需要監察,一有問題可殺無赦。”


    他知道,王將需要出行一段時間替地劍辦事,他也隻要在這段時間裏把事情辦妥,處理掉知情人,就可把這命令改得麵目全非。


    王將還要去每個從劍約定的據點,交換上墳時地劍傳達的信息,他來到離墳墓最近的裂都從劍【默客】,約定的據點。


    “死啞巴,地劍說一個月前天劍被奪,滅邪盾的保險很快就要到這裏,他要解除墳墓的規則。”


    默客還是那樣沉默,不僅因為他是個啞巴,還因為他身體靜止的時候宛如凝泄了一般,連呼吸的起伏都幾乎看不到。


    其本身,是一個皮膚銅古,身材高挑的人,比高大強壯的王將還要高三厘米,配了一把修長苗刀,光是站著就能讓敵人感到窒息。


    一會兒後,默客好像想清楚了,重地點了點頭。


    “你最近忙嗎?”


    搖頭。


    這問得就很客氣了,裂都時常都是風平浪靜,誰都知道他很閑。


    “正好,幫我幹下活,去舞都追蹤楚家和馬家的人馬,我寫的公文是,交接鹽路後殺光販毒楚家,期間加強監視,隻有這麽點,若是尋劍者做得不對,殺一個叫李玉的尋劍者,你若是真閑,扯出李玉後麵的一起殺了,懂了嗎?”


    “點頭。”


    默客伸出手,王將歪了歪頭:“啥?”


    默客白了他一下,從身後掏出一個木碗,重重地砸在桌上。


    王將無奈地從懷中摸出一把鑰匙放在碗裏。


    “我警告你,少拿點我的寶貝啊,特別是紅箱子裏的你一點都不能碰。”王將伸出手指警告。


    默客沒有出聲,做了一個輕笑的表情,提了提鞘帶便走了。


    王將知道,這是做多少就拿多少的意思,看他業務能力。


    “媽的!”王將罵著又趕往燥都,找這裏的從劍彩刀。


    “菜刀,天劍一個月前被奪,滅邪盾的保險很快就要到這裏,地劍他要解除墳墓的規則。”


    “有這事?……”


    彩刀摸了摸那根本沒有胡須的下巴,還是抬頭說:“我懂了,我這邊破事一堆,沒啥辦法。”


    “哼,反正我話傳到了。”


    “奉勸你一句,從劍沒必要立於台前。


    “關你屁事。”


    又過了幾天,王將快馬加鞭趕到潤都,來見潤都的從劍,鐵爪。


    “王八蛋,看你那衰樣,怎麽去了趟東旗大陸變成這樣。”


    “老子劍牌都沒了,還想咋的。劍心流逝,很快我就不是從劍了。”


    陳兵也不顧什麽了,連武器都沒有帶來見王將,身上的繃帶一圈又一圈,估計還得捆上幾個月。


    而且還拿著水煙躺在椅子上,很是不屑地攤開四肢咕嚕咕嚕在吸,像是對王將說你來殺我啊,但尋劍者不殺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所以讓王將牙癢癢的很。


    “你在東旗大陸沒打聽到什麽?”


    “去東旗大陸是我自願去的,幹你事了?怎麽不見你當時跟著我去?”


    “你!……”


    “救命啊!有人要傷害傷殘人士!”陳兵裝模作樣地叫到,也越來越小聲,他好像還不算“殘”,這一巴掌呼下來不是開玩笑的。


    “唉……”王將失望地搖頭,陳兵的確不再是尋劍者了,膽子都變得這麽小。


    “隨便你吧,我要回去舞都了。”


    離上墳過了一個月了,王將回到舞都,立即就有尋劍者激憤地匯報,裂都的從劍過來屠殺舞都的尋劍者,連他副手李玉都被他殺了,王將揉揉眼內角,罵道:“還有這事?立即把陣亡名單列出來,明天我要詢問證人。”


    夜深了,空無一人的房間裏王將坐在椅子上,喝了口烈酒,翻開紅箱子裏的信封:


    【王將,李玉此前被收歸於鐵家,鐵家企圖讓楚馬兩家覆滅,以低價從尋劍者手中收納其家業。】


    【舞都比燥、裂、潤都都要繁華複雜,或許彩刀那樣在陰影中肅清的做法更適合你。】


    王將將信捏成一團丟進火盆,看著滿屋的空格子,扶住額頭深深地歎了口氣。


    “他嗎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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