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造的見識確實超過很多從劍,他知道宅宇不大可能有成為劍主的資格,換言之不一定能抵禦彈矢,也很可能抵禦不了毒物,更何況在他眼中的宅宇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救下流民,這個廢人的技術麵具下,很可能隻是一副天真的內心。


    這是順手牽羊的計策,他也想打探出關於生死二劍的信息,畢竟他也對這兩把消失兩百多年的殘忍七劍了解不深,隻知道它們身上無異乎都有血流成河的故事。


    麵對問題,布造知道宅宇已明白一切,他再也不會喝下那杯茶水,而自己也無須隱藏殺意了,便站起來道:“再過一年,我便徹底沒有力氣去奪劍了,無論生劍與死劍有何劍約,我都要成為劍主!”


    宅宇無奈地搖頭,他沒有回應戰意而繼續質問:“難道七劍要你去屠殺,你便要屠殺?你將人生寄托於真劍,劍意是很強烈、卻已不是一個人了。”


    “天下是七劍的天下!我隻要得到七劍,便能左右天下所有人命!神又為何要顧忌人!”


    “你的想法與天劍所為又有何區別!天劍製造橋鋼城並非是要鑽營,而是純粹把橋鋼城當做遊樂場。尋劍者還有惻隱之心,可天劍呢!以天劍的力量,平息橋鋼城不過在一夜之間!他如此做了嗎!倘若換你來做天劍劍主,也斷然是把人命視如草芥的暴徒!”


    “你不是尋劍者,又有何資格說出這些話!”布造毫不示弱喝道:“尋劍者在槍劍當中出生入死,為的都是天劍!為的就是這主宰天下的力量!”


    “你的渴望是仇恨,沒有人一出生就懷有這種仇恨。”宅宇搖頭歎道。


    “你仿佛就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說的話都如此天真,在這裏,說這種話的尋劍者都沒能活下來”布造拔出真劍,宅宇沒有想到這種話對布造來說反倒是一種刺激,這是一種絕對不可能從尋劍者口中說出來的話。


    “布造,我實在不想和你戰鬥,我的目的隻有奪走天劍,來見你隻是為了了解天劍。”宅宇心中痛苦,布造與大多數尋劍者都已被天劍統治的曆史同化,當人看到他人從暴力中得益,自己便會學習施行暴力。單純的人非常脆弱,脆弱到可以被任何東西侵蝕,尋劍者如此醉心於真劍下的暴力,不過也是他們單純本質的展現。


    “多說無益了。”布造提著真劍走了過來。


    宅宇也喊出拔劍,右臂將背後的蛇劍拔了出來,他繞過茶幾向布造走去,口中帶著決意說道:“我不會殺你的。”


    可恨啊,布造越來越覺得宅宇可恨,尋劍者雖置浴血而生,卻也從來不會說出一些假惺惺的話來麻痹敵人。說不會殺他?可劍就是用來殺人的!


    兩人相距五米,每人算起再走兩步就要交劍,這裏要說一下宅宇持劍的姿態特征。


    此時蛇劍劍柄完全被手臂內心吞沒,護手變為遮擋斷麵的鐵片,基本沒有可能從正麵將鎖定劍柄的構造斬開。


    而一挺真劍長一米二,劍柄占其中的35厘米,由於容納了劍柄此時宅宇的小臂也是整條脹開,從皮膚外可以看出肌肉變成一條條一塊塊的機構,不知以何種方式牢牢與真劍鎖在一起。


    但是,由於缺少了三節變招中的“腕”節,導致他與常人能斬出的劍路有些許不同,也存在幾個特點。


    布造也在思索,適應宅宇的武器,他原本是打算直接麵對生劍甚至死劍的,宅宇拔出的反倒是一挺蛇劍著實有點令人意外。


    他判斷出宅宇的劍路比較起真劍,反倒更像是另一種武器,謂之“臂劍”,隻不過宅宇手上的臂劍更長而中置,比起通常臂劍來講更適合應付對人中發起的攻擊。


    通常臂劍以不斷接續的切割劍路聞名,他判斷宅宇的劍路反倒非常不同,因為臂劍有至少半段長度處於外臂,因此可以做盾抵抗斬擊,宅宇的外臂則是空空如也,因此如若要抵擋從外側斬來的劍路則要收縮手臂,收縮亦會換來伸展,攻者原地站著不動或許就會被捅穿,這非常考驗布造第二階段的攻擊如何發起。


    還有一個不同的地方,那便是普通方式持握的真劍比較適應“從外斬內”,但從人體的構造來說,宅宇這種持劍方式更適應“從內斬外。”,稍加一想便可明白,假如右手握劍置於腰間,劍身平置身前傾於左側,隨後從左向右斬出一劍,劍路始終會局限於內側的虎口無法隨同手臂水平指向目標。


    如果讓宅宇來做同樣的動作,劍路便不會被虎口局限,而會直接斬中手臂指示的目標。這便是何為更適應從內斬外。


    不過這隻是宅宇的優勢,還有缺點和特點需要清楚。


    缺點便是失去了腕節變招,般能井行的以柄做器便是腕節變招,真劍有正反握法也屬於腕節變招,當兩個普通尋劍者交劍,其中一方用劍力將對方擊退之後,大可用腕節變招順著手腕圓周從任意方向斬入任意破綻。


    但是宅宇做不到,真劍在他手中形如他的手臂,形如是他的肘關節變成了腕關節,當他與敵交劍用劍力將對方逼退,隻能再次從外側斬向內側,或是動用危險與威力並存的刺擊。隻會是這種取得優勢之後不得不繼續踏步追殺的情況。


    即便宅宇周身的殺傷距離較短,也無法使用腕節變招,但宅宇姿態仍有幾個特點。


    一,便是左手的短劍,這把短劍長十厘米帶有圓護手,非常便於格擋和刺殺,與宅宇戰鬥必須要注意這把短劍,在一些情況下它比蛇劍威力更甚。勿論布造已經知道使用者有如何精通貫刺。


    但這把短劍實在太短,宅宇能利用它的巧險,布造也能利用它的短來擦過自己換取機會。


    二,就是背上的生劍,生劍有療愈輕傷和止血功能,這使放血的打法在宅宇身上幾乎沒有效果,如若沒有一次命中要害,宅宇又與他交換傷勢的話,最終宅宇身上的傷口會即刻得到處理,而自己則會積累傷勢。這限製了布造精通的某些技術,又彌補了宅宇些許殺傷距離的劣勢。


    換言之,隻要不是命中要害,斬斷肢體的斬擊,宅宇都有將其無視的能力,甚至麵對彈矢也是如此。


    但布造亦能利用這種能力將宅宇引入必殺的招數中,不用多複雜,隻要一招回身斬打中宅宇頸脖便可,畢竟宅宇要殺人必須要追入到他的劍身內。


    三,是蛇劍,布造並非沒有與蛇劍戰鬥的經驗,這種真劍劍身通過曲折加重並產生歪曲,擴大了攻擊範圍和擁有接近重劍巨刃的重量。


    麵對這種真劍的一大要點,便是不能用曲折的凹陷來判斷攻擊範圍,而要用凸起來確定攻擊範圍,如此一來便能明白蛇劍在刃麵寬度上也有容易誤判的長處。


    不過布造全方位占據長度優勢仍然是事實。


    布造當前就推測出了如此多的信息,他比般能井行眼力要高出多少不言自明,可稱之為完全成熟的從劍。


    上次能斬中宅宇右臂,是因為宅宇拐杖與小尖錐無邊刃,無法與真劍交劍。但這次宅宇用的是一挺蛇劍一把短劍,布造並非不知他在打什麽主意。


    蛇劍,確實是天劍力量加身下的從劍必須要顧忌的武器,他再如何快再如何強都逃脫不了自身沒有重量的特點,被利用也無可奈何。地劍尋劍者用的較多的各式手套,也有同樣以點製強的用意。


    因此布造不打算動用天劍力量,這是因為不單會被蛇劍製約,而他也幾乎承受不起代價,再來一次,休養完後也注定虛虧到不能舞劍。


    即便用了,從宅宇身上拿到生死二劍,天上馬上再下來個天劍,隻會將重傷的他拖入車輪戰中。


    宅宇並非是正式的劍主,布造認為他比天劍的威脅要小得多。如若能以輕傷的代價奪得生死二劍,他便還有應付天劍的餘力。


    之所以沒有將生劍的力量考量進去,是因為他不敢保證拿到生死二劍之後能有效利用它們,這兩把七劍即便消失了兩百多年,殘忍之名仍然被每個有所成就的尋劍者知曉。


    因此般能井行也沒有天真地去依賴彈矢,天下七劍無論哪一把劍,拿彈矢去攻擊都隻是死路一條。宅宇終究是一個沒有雙手的廢人,即便他有正式的武器亦是如此。


    另一方,宅宇所想的與布造大不相同。


    他既然說不殺布造,就會信守諾言!即便布造殺過無數人,即便布造對七劍執著心切,他也不打算漠視一個“人”應得的權利,這種權利在宅宇心中,代表的就是和平地生活,代表的就是從水、土、木當中取得的最自然最樸素的快樂。


    可天劍卻建造了充斥矛盾的橋鋼城,橋鋼城隻能通過互相鬥爭排泄矛盾,尋劍者也不過是受害者。


    宅宇也在觀察布造,即便布造了然一身,連手套之類的裝備都沒有攜帶,對他來講也很是棘手。


    這是因為殺人簡單,但擊潰一個人的攻擊欲望卻很難。


    布造拿著的是普通真劍,身上無異動,後手應該是一種較為短小的器具,匕首、針錐、鷹刀、隻是不知藏匿在哪裏,那是一個尋劍者應有的底牌,不到迷路中是無法確認的。


    擊潰布造的攻擊欲望,便是奪下他的真劍、他的底牌、他的劍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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