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健認出了進入醫院的阿水,許她在宅宇的病房角落打一個地鋪,還給了她一張毛毯使用。


    “多謝,你人真好。”阿水發自內心地感謝。


    “我好歹是個醫生,要是有人因為我安排不當生病了,我的臉皮是要掉下來的。”


    林健又叮囑大廳的灶頭上有熱水喝,又讓阿水連忙感謝。


    “不必再謝了,我預計今晚此人就要醒過來,但是他至少要一周後才能下床走動。你若是要討回醫藥費,最好在這一周內解決,不然他人跑了就沒得追了。”


    “我明白了。”


    林健點點頭,再檢查了一次宅宇的體征,便返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大廳又有一個比較年輕的男人值班,但他捧著一本舊書讀的津津有味,並不理會病人以外的事物。。


    當宅宇有知覺起,他便覺得渾身疲憊,手臂動彈不得,腦子更是昏昏沉沉,諸是失血過多的症狀。


    就連眼皮都是那麽麻木,用盡全力讓眼皮睜開,眼皮都隻是微微抖了一下做回應。


    他耳朵隻聽見一股溫勻的呼吸,不知幾時他終於能操控自己的眼皮,又過了一會兒能活動自己的脖子,於是他往呼吸聲看去,原來是見過一麵的漁人阿峰的女兒。


    “看來是被漁人阿峰一家給救了!”


    昏黃的燈光下照出四周一些樸素的儀器,宅宇感覺身在一個醫院當中,不由得對漁人阿峰一家非常感激,如果沒有把他送到醫院治療,那時隻能是九死一生。


    阿水並未睡得很熟,不一會就醒過來了。


    “謝謝你救了我,不知恩人叫什麽名字?”


    “昨天我們見過一麵,我是漁人阿峰的女兒阿水,未來得及介紹你就匆匆下山了。”


    “是的,我想去橋鋼城一趟,路途遙遠不想耽誤。”


    宅宇隨口編了個理由,心想如若追問便還是全盤道出,不然牽連到阿峰一家便不好了。


    “原來先生也準備去橋鋼城,我剛畢業,也打算在那邊找工作呢!”


    “不敢當,如果恩人有什麽我幫的上忙的,盡管說出來就可以了。還有不知醫藥費……”


    “醫藥費……我還未跟阿爸商量就替你墊付了,一共五百元東旗幣。”阿水說著手指攥住被子,眼睛裏有東西在打轉,似乎隨時就要哭出來。


    “嗬嗬,我的外衣裏應該有些財物,還請替我翻找一下。”


    “嗯!”


    宅宇心想,阿水畢竟還是個年輕的學生,善良純潔,自己一定要多報答才是。正好那晚倒下之前還搜刮了李東沉身上的東西,裏頭確實有一些紙幣。


    阿水當著他的麵翻找起來,不一會兒從兜裏排出來一遝形狀奇怪的紙幣,那都是沒有雙掌的宅宇費了不少勁塞進去的。


    “醫藥費是五百,剩下的給您放回去吧。”


    阿水將一張張紙幣整理好,放回衣兜裏,宅宇乘機數出來自己還剩八百二十東旗幣。


    債務危機解除的阿水終於鬆了口氣,笑容又重新回到臉上,與宅宇放心交談起來。


    “莫要叫我恩人了,讓你獨自下山是家父不對,又令你被野獸害了。”


    “不是野獸,是我摔了一跤被樹枝傷了!那時我渾身濕漉漉,走路也打滑。”


    “原來如此,先生真是不小心,我看您還需要一副義肢才是,村頭便有人是造這個的,你出院之後去看看比較好。”


    宅宇連忙道謝,可突然他感覺有些頭昏腦脹,便知道是傷勢發作了,不得不再睡下去。


    第二天他又醒來一次,這次麵對的則是林健。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看著眼前醫生著裝的林健,宅宇不由得渾身緊繃。


    他被槍打傷,處理的醫師不可能不清楚,在現在無法動彈的情況下,醫師幾乎可以決定他的死活!


    雖然宅宇強行積蓄了一口力氣,可以保證自己跳起來發動全力一擊,但那之後傷口肯定會破裂。唯一慶幸的是自己的七把劍鞘與兩挺劍並未被人動過。


    “還算可以,沒有移動過我的家夥事也多謝了。”宅宇誠懇道,希望能博一個好印象。


    “家夥事?你說這些東西?”林健無奈地搖了搖頭:“當下普通人是無權觸碰真劍的,在橋鋼城這樣發達的城市,更有未經許可握持真劍者殺無赦的道理。簡單來說就是普通人持有真劍等於挑釁尋劍者,我自然是對這些事物敬而遠之。”


    “看來醫生有不少見識。”


    “叫我林醫生就可以了,這無名小村也隻有我一個醫生,既然你付清了醫藥費,那我們便互不相欠,莫要奉虞我了。”


    隨後林健詢問宅宇是否需要一副義肢,雙方把義肢的細節商定完成後,宅宇也對林健這個人有了簡單的了解。


    此人說話直來直往,卻不會得罪人,亦把人與人的距離拿捏得很好,特別是絕對不觸碰當世忌諱,可謂行事精明穩當之人。


    麵對這種人,倒無須用語言去糾纏,而且也沒有告發的可能。這也是宅宇最不想見到的發展。


    畢竟他自有記憶起,突然就冒出來一名尋劍者要取他性命,讓他如何不擔憂。


    又過了兩天宅宇終於拿到一副義肢,這是以肩膀做支點包裹在手腕斷麵上的簡陋工具,左手是一副一米長的拐杖,右手則是一把鐵錐。


    拐杖平常可以用來做支點,而鐵錐的長度隻有五厘米,看起來隻有幫助進食的作用了。


    在閑聊中,宅宇得知這塊地界發生了一點變故,在幾天前一隊尋劍者被盡數斬殺在村中,附近的林地也經常發現火光和屍體,似乎在樹林裏不少尋劍者正在爭鬥。


    “我預計主要道路上都有尋劍者在把守,如果你仍帶著這些武器,恐怕沒有那麽簡單就能到達橋鋼城。”


    言外之意,是建議宅宇放棄這些惹人注目的財物,這被宅宇立即否定,因為這兩挺真劍並非尋常物品,對自己來說一定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


    見宅宇並無作答,林健也不自討沒趣,轉身離開了病房。


    宅宇身上安裝過一雙義肢,才第一次真正能擺弄這兩挺真劍,他思考許久,決定要將其中一挺劍移出劍鞘來看一眼。畢竟這兩把劍害得他中彈住院,他必須對兩把劍有所了解!


    “長存者,我將賜予你永恒的生命。”


    “又是這種幻覺。”宅宇疑惑地想到,這兩挺劍一旦被他觸碰,耳中便會響起說話的聲音,而訴說的內容兩挺劍又各有所不同。


    這把白色劍柄的真劍訴說著“長存者,我將賜予你永恒的生命。”呼喊聲悠遠溫和,令宅宇下意識充滿警戒。


    真劍為殺人物,出世便是為了嗜血啖肉,應是血厲聲懼的象征,如此反常便等於異常!


    另一把黑色劍柄的真劍則是不同風景,一旦被觸碰,便會響起一句冰冷蕭殺的詛咒。


    “你我本是同樣的,僅僅是容器不同。”


    你我本是同樣的,僅僅是容器不同?宅宇回味這句話來,這把黑色劍柄的真劍或許有強烈的精神同化性質。


    兩者相較,倒是白色劍柄的真劍至少在中彈時幫助過自身,於是宅宇鉗住白色劍柄,將真劍從劍鞘中拖出一絲來。


    這把劍,劍身同劍柄一樣是純白色的,表麵反射出瓷器的材質,溫潤無比。宅宇為此出神了一秒,僅僅這麽一瞬間,一道道紋路從露出的劍身中綻放,全部吸附在他的身體上!


    有此變故,宅宇立即收劍入鞘,仔細察看這些紋路。


    “長存者,我將賜予你永恒的生命。”


    這句話哪怕放開了真劍,也依舊索繞在宅宇耳旁,而且更加清晰具有蠱惑性!


    宅宇忍住聲音的蠱惑,辨認紋路。


    這些紋路皆為白色半透明,圖案是編織式的百花圖,並且覆蓋到的皮膚異常發癢,似乎隨時有東西要長出來一般!


    “真是要命了,如此瘙癢,堪比抽筋。”


    當宅宇想要放下兩把劍再作思考,又觸碰到黑色劍柄的真劍時,這些圖案突然消解不見,症狀也一同消失。


    宅宇將計就計,又拔出黑色劍柄的真劍一小段,這次黑色真劍中湧出一股灰霧,熏得人口鼻刺激,感覺立刻就要潰爛!


    他縮了縮脖子立即收劍入鞘,不過還是看清了劍身是純黑色的。


    當觸碰到白色真劍時,宅宇又感覺症狀消失了。


    “看來這兩挺劍的確有一定的相克性質。”


    宅宇平複下心情,當下確認過兩挺劍都有極為特殊的地方,可見身負雙劍絕對有著重要的意義!


    姑且把兩挺劍,叫做“黑劍”與“白劍”好了!宅宇點點頭,再次回味剛才黑劍與白劍展現出的異常。


    忽然他發覺自己腹部的槍傷沒有了隱隱作痛之感,低頭扒開衣服一看,傷口居然是完美痊愈了!


    “好可怕的劍!好神奇的劍!”


    劍雖神奇,這一開始配套的七把劍鞘卻意外地樸素,雖然每把劍鞘有不同顏色的邊緣鉚釘,卻也隻是普通的木鞘——甚至連樣式都是一樣的。隻因為開始就伴隨自己,他也不敢丟棄。


    同林健的閑聊中,他得知尋劍者的根源為七劍,自己的劍是否與七劍有聯係?說是這麽說,宅宇也不知道七劍是什麽七劍,七劍是否真的是七挺劍,他失憶了!


    “看來白劍確實有治療的功能,當初中槍時也是白劍自動給我進行了止血,雖然效果很弱就是了。現在看來如果拔出白劍,傷口會完全痊愈!”


    但是拔出白劍後那覆蓋在身上的紋路讓他有些後怕,那些百花圖案加上異常的騷癢感,讓人覺得那些白色花朵真的會從自己身上長出來。


    宅宇坐在病床上靜靜想到,他隻記得一個地名叫做橋鋼城,自己必須要去那裏。在這裏停留四天已經夠長,是時候離開了!


    在眾多未知數麵前,最危險的應該還是知曉他受到槍傷的林健!於是他隻能偷偷摸摸做準備。


    林健還以為他要住多兩天,今晚離開可謂時機恰好。


    到了夜晚,他剪下被囊包好自己的七鞘二劍,趁值夜的青年方便時離開醫院,來到昏暗的街道上。


    此村幾乎沒有通電的地方,隻有屋內的火光透出到街上。宅宇摸黑前進,隻見遠處有一座建築外居然有一盞電燈,他細細一看,才知道這個地方是村裏唯一一個學校。


    進入學校圖書館,宅宇將牆上的東旗大陸地圖拆下,折進自己的行囊中。


    此地還有一本尋劍者大全,也被他拿走了。


    無論拆了什麽東西,他都將一些紙幣放置在原本的位置上,以作歉意。


    “沒有雙手真是好不方便!”宅宇對著自己兩副義肢連連搖頭,用拐杖敲響米鋪的大門。


    米鋪此時已經關門了,如若不是裏頭還有燈光,他還打算把門拆了進去,反正不會賴賬!


    米鋪主人見宅宇雙手殘疾,倒也沒有為難,將五斤米打包好掛在宅宇背上。


    “雖然被尋劍者所傷,但此地人心古樸,前有恩人漁人阿峰一家,又有敬業醫者,現在還有黑夜之中賣米給我的米家,雖待得不久,但還算開心。”宅宇默默記下,離開了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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