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楓,既然已經過去了,就別再想了。”


    沈老爺麵色亦是戚戚。


    滎妃道:“是啊,已經過去了,不必再想了。”


    她說完後,釋然笑道:“如今許家翻案有望,我們沈家,自然也該幫許願做些什麽。”


    “自然。”沈老爺讚同的點頭,“不過許家一案過去已經有近二十年了,許多證據,證人都已經沒有了,想要翻案,隻會難上加難。”


    “沒有證據,但有證人。”


    “此話怎講?”


    “許家學子眾多,當年牽涉其中的人亦不在少數,因此,有人統計了其為許家說話的官員,學子,這本是為了做一份請願書,卻不想許家一案根本不曾細細審查,那一份名冊,也從請願書變成了許家餘孽的名單。”


    “還有這一回事?我怎麽不知道?”


    “這件事,我也是僥幸得知的,許家抄家流放後,那名冊上的人,位高權重者,被處死,官職不高的人,則被貶官離開了京城,隻要找到這一份名冊,證人便有了,至於證據……我想,許願心裏,應該有分寸。”滎妃斟酌著開口。


    “這件事,我會留意的,小楓,你就別管了。”


    “我知道,也隻有麻煩大哥了。”滎妃點了點頭。


    她是後宮嬪妃,出入皇宮並不容易。


    此事,沈老爺來辦,是最好。


    ——


    從涼亭出去,沈一川一直沒有說話。


    許願走在沈一川身後,幾次想開口說話,又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眼看著要到男賓處,許願終於鼓起勇氣道:“沈大哥,我不知道滎妃娘娘今日會來,更不知道她會把我引薦給你父親。”


    許願想說,她並不想沈家牽涉其中,也沒想到要見沈老爺。


    但滎妃是後宮嬪妃,若不是她去找滎妃,滎妃根本就不會知道她的存在。


    許願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這其中複雜的緣由。


    “我知道,此事你的確無意,若不然,都不需要我攔著你,入京第一天,你就會去沈家找我父親了。”


    沈一川說著,停了下來。


    他看著結冰的湖麵,語氣也淡了下來:“我並不是跟你生氣,隻是在氣我自己的自作主張。”


    如果早知道有今日,他就不該以為了沈家好的名義,扣下那封信。


    可這個世界上,哪裏來的早知道?


    沈一川氣的,隻有自己。


    許願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靜靜的站在沈一川身側,與他一樣,看著麵前的結冰的湖麵。


    沈一川道:“沈家的兒女,最為長情,他們認定了一個人,就是一輩子,就像我父親一樣,我母親去世以後,他終生未娶,姑姑也是一樣,許家出事以後,她無數次的想要剃發為尼,即便是不得已入宮,也從未忘記你父親。”


    許願聞言,垂眸道:“是我父親,對不起你姑姑。”


    “其實也沒有什麽對不起的,我姑姑和父親都知道,那種情況下,能活下來,已是萬幸,沈家沒有資格責怪你父親,我隻是厭惡我自己,明明知道姑姑都放不下許家,卻依舊選擇瞞著她,不告訴她。”


    沈一川握住欄杆,冷意從手心一直到身上,聲音也帶了一些寒涼:“姑姑或許也會討厭我吧。”


    “不會的,滎妃娘娘不是不辨是非之人,如果換作是我,我也會和你做一樣的選擇,這種事,幫忙是情份,不幫是本份,任何人都沒有權利置喙。”


    聽見這句話,沈一川心中微動。


    已經很少有人跟他說這句話了。


    所有人都在告訴他:你是沈家嫡長子,一門榮辱都在你身上,你應該挑起你肩上的責任,你享受了旁人沒有過的錦衣玉食,便不能逃避。


    如同豁然開朗一般,沈一川道:“謝謝你。”


    “謝我做什麽?我隻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


    許願低頭,看著結冰的湖麵,又開口道:“這是我生來的責任,應該由我背負,而不是讓你來承擔,所以,你無須自責。”


    沈一川點了點頭。


    他收回手,兩手交疊在一處,感受到手指的冰冷,不由問道:“似水縣如今,是不是很冷?”


    寒州在北方,越往北,冬天就越冷。


    因而,才有“寒州”之稱。


    許家當年本是流放朔州,沈一川不知道許願的父親是如何從追風堂的追殺中活下來的,亦不知道,如此天寒地凍,那個出生就處處矜貴的許家小公子,是如何在似水縣待了一年又一年。


    聽見沈一川的話,許願似乎又回到了似水縣。


    她開口道:“似水縣在寒州最北,九月就很冷了,下雪比京城更早,也更冷,但是待習慣了,就覺得還好吧。”


    “那你父親的腿還好嗎?”


    “我不知道。”許願搖頭,“不過每逢陰雨日,他的腿都會疼,如今應該也很疼吧。”


    “那你想回去嗎?”


    “不瞞沈大哥,自我入京城那日起,我就再也沒有想過回去了。”


    沈一川轉頭,看著許願。


    許願在笑,是他看不明白的那種神情。


    “我想翻案,也想在父母跟前盡孝,可人不能這麽自私,總想著可以兩全其美。”


    “想要兩全其美,的確太難了。”


    許願本是感慨自己,聽見沈一川這句話,不由得問道:“沈大哥,你也有煩心事?”


    說完,許願想起一件事,追問道:“可是有了心上人?”


    少年人,心中所想,一為前程,二為愛戀。


    沈一川年紀已經不小了,同齡的公子哥若是沒有娶妻,也會有通房,隻有沈一川,依舊孑然一身。


    前世,許願直到死去,都不知道沈一川和誰成了婚。


    “哪裏能有什麽心上人,你也知道,我這個人身份,若是娶妻,必然是衡量無數種利弊以後,才能成婚的,更何況,太後憐惜我年幼喪母,因而早就下令,我的婚事,隻有她一人可以做主。”


    許願不由得想起沈一川說的,沈家之人,長情。


    她問道:“若是不能與相愛的人在一起,你就準備這樣過一輩子?”


    “未來還長,走一步看一步唄。”沈一川笑了。


    他轉身,往男賓處走著,一邊問道:“你呢?可有心儀的女子?我聽說丞相府似乎有意將齊盛竹許配給你。”


    許願就要說話,突然一頓,反應了過來:“沈大哥,你心儀的女子,該不會就是齊小姐吧?”


    沈一川步伐一頓,回頭錯愕的看著許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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