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眉梢。


    許願出去的時候,瞥見那圓月,慢慢停下了步子。


    北堯見狀,也停了下來,和許願一起看著天邊的月亮。


    許願感慨道:“這月亮,真圓啊。”


    “想家了?”北堯垂眸看許願。


    “有點兒。”許願點頭。


    晚風有些冷,她看著天上的圓月,話裏也多了幾分冷清。


    “上京和寒州,隔的太遠了,天氣越來越冷,也不知道我父親的腿,是不是又開始疼了。”


    許願輕輕歎氣。


    “我府上有個神醫,若是你需要,我讓他去一趟似水縣。”


    “近年關了,一來一回,就過不上新年了,還是算了吧。”


    許願展顏一笑,又道:“等我得償所願,必定親自接他到京城,尋最好的大夫給他治腿。”


    北堯點了點頭,“也好。”


    北堯送許願回去以後,才從另外一條路回去。


    還未到,便聽見陳山來報:“三爺,皇後又去宮中了,是否回宮?”


    北堯想起昨夜爭執,忍不住笑了,話音冰冷,“還真當我是病貓了啊。”


    聽出北堯話中的冷意,陳山不敢接話。


    北堯道:“既然這麽想為兄長鋪路,那就隻能告訴她,本宮也不是什麽隨便就可以任人宰割的羔羊。”


    “母後,你不仁,便也怪不得本宮無情了。”


    許是喝多了酒,許願一夜好眠,甚至連夢都未曾做過。


    她剛睜開眼,公子覃便來了。


    “許公子,公子有事先行離開了,臨行前公子交代了,若是許公子想來榮華苑,隨時來都可以。”


    許願倒是沒想過自己以後還要來榮華苑,但她還是道:“替我謝過你家公子。”


    公子覃笑了笑,未曾開口。


    洗漱以後,許願吃了飯,陳山便來了。


    說送許願回城。


    許願倒沒有托大,自己坐在馬車裏,而是在外麵跟陳山坐在一處,看著四周的景,開口問道:“昨天晚上,伍拾明沒什麽事吧?”


    “無事。”陳山搖了搖頭道:“我親自去找的他,許公子可以放心。”


    “那便好。”許願點了點頭。


    陳山本來沒準備多嘴,此刻聽見許願的提起伍拾明,不由道:“許公子可查清楚了那個人是什麽來頭?可別什麽人都隨便往家中帶,小心引火上身。”


    引火上身不可怕,可怕的,是還要他家公子去收拾殘局。


    陳山擔心的不是許願,而是他家公子。


    許願雖然生的不錯,卻也不到絕色的地步,毫不誇張的說,連他家公子三分之一都沒有。


    還是男子……


    也不知道他家公子怎麽魔怔到了這個地步。


    陳山想到這,不免幽幽歎氣。


    古往今來,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


    陳山今日覺得,還應該再加上一句,碰到美男關,亦是難行啊……


    “我自然清楚。”許願點頭。


    說完以後,她想到什麽,開口問道:“你是不是已經查過伍拾明了?還是說,查到什麽了?”


    聞言,陳山不由一驚,下意識的扯了一把馬繩。


    見此模樣,許願更加堅定了心裏的猜測,問他道:“既然已經查到了,不妨就告訴我,若是你不說,我問你家公子,他也會告訴我的。”


    陳山歎氣道:“公子也並非故意要查那個伍拾明,而是盯著太子的時候,發現了伍拾明的一些痕跡而已,伍拾明,絕對不可能隻是一個乞丐那麽簡單。”


    “什麽意思?”


    “京城之中,近來有一夥人,在販賣私鹽,賺了不少錢。”


    陳山說完,知道許願了解的事不少,又開口道:“太子一直在斂財,所以,公子懷疑……會不會那個販鹽之人,就是伍拾明,而伍拾明背後的靠山,是太子。”


    陳山的話,猶如平地驚雷。


    其讓人震驚的程度,絲毫不亞於那一日沈仁耀告訴她,在似水縣以戰養戰的背後之人,是太子。


    良久,許願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喃喃道:“太子,該不會是瘋了吧?”


    “何止,許公子應該不知道太子如何娶的齊家嫡女的吧?”


    許願搖頭。


    這種皇家之事,若是不幹不淨的,都被捂的嚴嚴實實的。


    她雖然活了兩世,知道的不少,可那也都是人盡皆知的,而今她用此謀劃,不過是占了先機而已。


    陳山見許願不知,八卦之心頓起,小聲道:“太子設賞花宴,齊家長女喝多了,醒來以後,發現自己和太子宿在一處……”


    陳山繪聲繪色的描述著,許願卻聽得雙耳通紅,急忙打斷道:“這麽下作嗎?”


    “外人都說太子才華絕世無雙,是當之不愧的儲君人選,可實際上,那都是他自己傳揚出去的,實際上,他就是一個卑劣小人,與我家公子,根本不能相比。”


    說到最後,陳山甚至有些洋洋得意。


    許願也點頭附和道:“的確不能比。”


    許願說著,想起三皇子,於是問道:“那你覺得三皇子如何?”


    “三爺自然是極好的,隻不過,怕是與許公子想的不同,三爺並不是那麽想做儲君。”


    “為何?天下還有誰不惦記那個位置嗎?”


    “當然有了,隻是你未曾見過而已。”


    陳山慢悠悠的打著馬屁股,馬車速度亦是越來越慢。


    他緩緩開口道:“三爺從小就沒有離開過京城,世人都覺得他深受寵愛,可實際上,他才出生時,先皇去世不久,皇上忙於政務,根本無暇顧及他,皇後亦是不管,便把人丟給了滎妃,一直到他成了靜安宮的主子……”


    陳山的語氣飄遠了了起來,“三爺一生,被困於高牆,他求的,是父疼母愛,要的,是能暢遊天地的自由……”


    許願驀然一愣,她是不相信陳山說的話。


    可又恍然覺得,陳山沒有說假話。


    既然無心高位……那他為何還要取代太子,做了儲君?


    下意識的,許願開口道:“怎麽可能?”


    陳山就要解釋,話到嘴邊那刻,他又停了下來,開口道:“算了,說再多你也是不相信的,等日後你見了三爺,自然就明白,今日我所言,並無半句假話。”


    陳山揚著馬鞭,且開口道:“若是連你都不懂他,那世上在無一人,曉他心中山水了。”


    許願笑了笑,沒有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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