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宮,已經是半個官場了。


    許願自見到齊成恩以後,便覺得齊成恩一直在試探她。


    不論是問話,還是下棋,都是如此。


    隻不過,她沒想過,齊成恩這樣一個位高權重的人,就在這匆匆的半個時辰內,就決定舉薦她入文華宮。


    是齊成恩真的想做伯樂,還是說,齊成恩有其他打算?


    許願不知道。


    前世她從來沒有接觸過齊成恩,也不知道齊成恩的性格。


    隻知道京城裏,都傳齊成恩是一個風光霽月的讀書人,一個好丞相。


    尤其是在有許家的對比,齊成恩便更被人神話了一些。


    前世,許願從來都沒有信過這些言論。


    因為,齊成恩是丞相,京城裏,自然都是歌頌之聲,誰敢明目張膽的指責齊成恩的不是?


    但就今日相處下來看,許願能看出來,齊成恩是一個沒有“架子”的人,也是一個能舍下身段的人。


    他不會自稱“老夫”,也鮮少強調自己是丞相,問的問題,也是一些家長裏短的話。


    想到這裏,許願道:“丞相言重了,晚輩昨日救齊小姐,也不過是順手的事情,若是丞相以此為報答,倒顯得晚輩有些居心叵測了。”


    “哈哈哈,你該不會以為,我舉薦你,你就可以直接進文華宮了吧?若是如此,我還真不會這樣做,進文華宮,也是有考試的,你能考過,那才算是進了文華宮,若沒有能力,我也不能幫你做什麽。”


    齊成恩看著許願,目光越發溫和,“年輕人,你可知我為何想舉薦你入文華宮?”


    許願搖頭。


    “你是一個聰明人,也是一個善良的,你應該也知道,這些年想借竹兒攀附丞相府的,不計其數,而你是唯一一個例外,你做好事,不求回報,說明你品行端正,可我若是連這恩情都不報,日後誰還敢幫我丞相府?”


    齊成恩看著許願,緩緩開口:“你年紀小,卻也應該明白,與人為善便是與己為善,我舉薦你,隻是給你一個機會,你若真有能力,以後成了天齊棟梁之材,自然也會記得今日我的善舉,若是沒有,我也算是還了你的恩情,何樂而不為呢?”


    許願抿唇不語。


    一旁,齊盛竹道:“許公子,我說的話你可能不愛聽,但是我還是要說,進文華宮,不僅不需要繳納束修,每月還有補貼,若是選擇進書院,隻怕這束修,你都承受不住。”


    昨日見許願,齊盛竹也算明白許願的家庭。


    偏遠的小縣城來的,身上的盤纏必定不多。


    所以,這算是回報許願最好的方式。


    就如齊成恩所說,許願有能力,自然可以進,若是沒有,那也怨不得旁人。


    不過,齊盛竹倒是覺得,許願有那個能力。


    因為,她還是第一次見沈一川如此照拂一人。


    便是今日她父親不提,沈一川也會想方設法的把許願送進文華宮。


    許願,或許就是下一個天之驕子。


    所以,齊家必須趕在其他人前麵,將其收至麾下。


    聽見齊盛竹的話,許願不由沉默了。


    齊成恩見狀,也開口道:“這事不著急,你慢慢想,時間還長。”


    許願微微斂神,開口道:“多謝丞相體諒。”


    “應是我惜才,見不得你這麽一顆璞玉蒙塵。”


    齊成恩說完,又問道:“你說你還有一個兄長投軍了?”


    許願點頭,開口道:“是,剛去投軍,就趕上了打仗,差點沒丟了命。”


    這些東西,隻要想查,都不是什麽難事,許願也沒有準備隱瞞,如實告知。


    “就是今年和哥舒的那一場仗,是嗎?”


    許願點頭。


    “我倒是記得,在那軍營裏出了一個少年,據說是救了謝將軍,被抓入哥舒王帳,不僅沒死,還帶著人回來了,如今皇上正商議著對他的賞賜。”


    齊成恩說完,又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我們這一群人,都老了。”


    齊盛竹聞言,開口道:“爹爹,你說什麽胡話呢?”


    齊成恩笑了笑,沒說話。


    聽見齊成恩的話,許願思忖了片刻,開口道:“不知丞相說的那個人,可是叫張越?”


    聞言,齊成恩道:“你認識?”


    “他正是晚輩的兄長。”


    “怪不得,看來你那父親,應該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能教出這麽優秀的孩子。”


    齊成恩說完,忽而頓了頓,開口道:“竹兒,你先出去。”


    聽見齊成恩的話,齊盛竹起身,也沒問為什麽,伏了伏身,直接出去,順便閉上了門。


    許願見狀,開口問道:“丞相可是有話要說?”


    “的確是有話想問問你,這件事在我心裏憋了許久,也找不到人來問個意見,或許,你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齊成恩看著許願,目光忽而悠遠起來,“其實我並沒有生病,對外宣稱在家養病,就是為了避開這件事。”


    許願心中一凝,卻沒有著急開口,而是靜靜聽著。


    齊成恩道:“此次似水縣這一仗,在京城裏也是鬧的沸沸揚揚,打完仗以後,謝曉成便上書,提起了張越一事,稱其有勇有謀,是一個不可多得武將,朝中對張越的嘉賞,自也不少。”


    許願微微握拳。


    齊成恩又道:“前兩日,太師府上書,說張越就是朔州人,隻一個副將,嘉賞自是不夠,又隱晦的提起,謝曉成戍邊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齊成恩說罷,停了下來,問許願道:“可聽得明白?”


    許願想了想道:“晚輩明白了。丞相犯難的是,是不是應該就此將謝將軍調回京城,以及張越年輕,是否能擔的起戍邊重責。”


    許願說完,也停了下來。


    她自然知道齊成恩在犯難什麽,她說的,隻是其中一部分,而另外一部分,她不能說。


    以她看,讓謝曉成攜著戰功回京,並非太師的意思,而是三皇子的意思。


    因為,謝曉成將是三皇子對付太子的第一把刀。


    謝曉成當年離開京城,就是拜太子所賜。


    而今謝曉成回京,自然不會站隊太子。


    同樣的,謝曉成手裏握著天齊兵權,雖不如太尉府,卻也是實打實有兵的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三皇子娶了宋家女,那就是握住了天齊的兵權,太子自然不樂意。


    而齊成恩犯難的原因,應該是因為齊盛梅。


    召武將回京,不是小事,需三公探討,丞相點頭。


    許願猜齊成恩如今告假,便就是想拖延此事,畢竟,他的女兒,是太子妃。


    所以,太子應該也沒少借著齊盛梅暗示齊成恩,務必阻攔謝曉成回京。


    這才是齊成恩犯難的根本原因。


    隻不過,這些話,她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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