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剛剛說,我是什麽?


    辛冕再次回想起趙天宇第一次見到自己的驚慌神情,仿佛早就認識自己,並且本就懼怕自己。


    辛冕並不相信趙天宇會被自己的氣息嚇到。首先,自己隻是一個二階使徒,而他能感受到對方是實打實的三階,不應該會懼怕自己的氣息。


    其次,自己之所以能以虐殺的狀態幹掉趙天宇,也是因為自己的星獸,元宵本就十分強悍,但這份力量並不來自於他自身,這點趙天宇不應該感受不到。


    所以,是自己身上其他的什麽東西讓他感受到了恐懼?但辛冕仍然想不通,自己身上能有什麽東西值得一個三階如此懼怕?


    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辛冕隻能先將這個疑問拋到了腦後,緩緩走到齊沐的身邊。齊沐在寧靜之紋的幫助下,已然恢複了冷靜。


    隻不過那份悲傷,並不是寧靜之紋就能徹底壓製的。


    “齊老師......”辛冕輕聲呼喚,看著齊沐已經哭腫的雙眼,不知該說些什麽。


    “辛冕,那個人,死了嗎?”齊沐語氣冷靜地說道,隻不過還帶著些許哭腔。


    “已經死了,我殺的,灰都沒剩下。”辛冕回答。


    “那就好。”齊沐說著,向著鼇龜的方向走去。她伸出一隻手,一個印記漸漸顯露出來,與鼇龜頭頂的印記相映,散著淡淡的微光。


    “吼!!”


    鼇龜發出一聲悠長而深厚的悲鳴,似是在訴說,在哀悼。一道屏障以鼇龜為中心向外擴散,頃刻間包裹了整個桃源。


    風沙不再喧囂,人群不再哭喊,留給桃源的,隻有無盡的悲涼和一片死寂。


    做完這些,齊沐走了回來,一把抱起曹爍的身體。辛冕有些驚訝,齊沐看上去不像是力氣很大的女生,但抱著曹爍的雙臂卻沒有一絲顫抖。


    “辛冕,”齊沐有些疲憊地開口,“我們去把他,葬下吧。”


    “嗯。”


    他們慢慢往村裏走去,此時的村莊已然滿目瘡痍,幾乎沒有幾個房子是完好無損的。一路上,他們看到了無數村民的屍體,場麵十分悲慘。


    二人沉默了一路,來到了辛冕修煉的河邊,也是齊沐和曹爍看夕陽的河邊。他們順著河流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河盡頭邊的一處空地。


    那裏,豎著好幾座墓碑,墓碑前的雜草都已經長到半人高了。


    辛冕也沒多問,隻是齊沐叫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目不作聲地幫著忙。唯一齊沐沒有讓他做的,就是刻碑。


    她要親自刻。


    “桃源有個傳統,死去之人的墓碑,要由他的家人雕刻。”


    “沒有家人,便由最親近的人雕刻。”


    “刻碑,是生者對死者,最深的思念。”


    ...


    遠處一抹微光緩緩爬上山頭,映出了山峰的輪廓。在一片陳舊的墓碑中,一塊嶄新的墓碑立在那裏,一塵不染。


    或許,是因為被淚洗刷過吧。


    然後,


    天亮了。


    ...


    辛冕推開門,發現外麵的鵝毛大雪絲毫沒有減弱的意思,無奈地歎了口氣,撐起傘向外走去。


    漫天飛雪中,一個執傘的身影漸漸遠去,淡出了這方銀裝天地之中。


    “咚咚咚!”


    “進。”


    辛冕走進房間,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快被凍僵的雙手立刻燃起了微小的火焰,將雙手烤得暖和起來。


    “我說,我屋內有暖氣,你至於在室內起火嗎?”李校長坐在辛冕的對麵,無奈開口。


    “這樣暖得更快。”辛冕答道。


    李校長喝了口熱咖啡,呼出了一口熱氣,說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是關於桃源的事。”


    “這個啊,”李校長說道,“你放心吧,你們離開那天就已經有靈督局的人去處理了,目前桃源也沒有任何威脅了,重建隻是時間問題。”


    “月神教原本打算通過桃源運輸進來的狂躁罌粟也被全部繳獲了。”


    “也多虧了你們,要是真的讓這批狂躁罌粟在沒人發現的情況下入了境,還真不知道會造成怎樣的災難。”


    “不要感謝我,”辛冕平靜地說道,“你們最應該感謝的人,已經不在了。”


    即便辛冕已經相當克製,但李校長還是在辛冕的話語中聽出了言外之意。


    月神教,本應該是你們高層該管的事情,但因為你們的無能,你們的失職,讓那麽多平民送了命。


    死去的人,不該為你們高層的失敗負責,而且付出的還是生命的代價。


    “辛冕,發生這種事我們也是很悲痛的,”李校長皺了皺眉,平和地說道,“月神教遠比你想象的要棘手的多,他們對我們的威脅甚至絲毫不亞於妖族。”


    “我們也一直在努力調查月神教,但他們實在行蹤詭異,難以抓捕。他們會在桃源設置入境通道,也在我們的意料之外。”


    “畢竟我們不可能想到,會有曹爍這一變數。”


    辛冕沒有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畢竟這些辛冕自己心裏也很清楚,而且不管出於什麽原因,曹爍過去說到底還是在幫月神教做事。


    曹爍幫忙運送的狂躁罌粟,或許也在某個角落傷害了別人的性命。所以這一次曹爍阻止月神教的陰謀,也隻能說是將功補過。


    但辛冕心中還是很不自在,像是有根刺卡在了咽喉,拿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李校長見狀,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對月神教的查殺注定是個任重道遠的事情,高層已經加大了查捕的力度,現在月神教還想通過邊境來運送狂躁罌粟,絕對沒那麽容易。”


    “但目前日星境內還藏了多少月神教,藏了多少狂躁罌粟,仍是個未知數。”


    “辛冕,你要相信日星境的高層,我們,絕對比任何人都期待日星境的和平。”


    辛冕輕嗯了一聲,轉而問道:“齊老師後來怎麽樣了?”


    “她向我請了一個長假,我批了,現在應該在家裏休息。”李校長有些擔憂地說道,“這件事對她的打擊應該還是很大的,希望這些日子她能走出來吧。”


    “之後我也會去看望她的。”


    辛冕眉頭一挑,“到時候,記得叫我。”


    李校長見狀,微笑著點了點頭。“你提到的那個能讓狂躁的獸恢複神智的藥劑叫做寧靜之泉,其實就是一種泉水,你手上的那個寧靜之紋所用的原材料裏就有它。”


    “月神教應該也是擔心有什麽突發狀況,或許每個成員身上都有配備。”


    辛冕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靈督局要確認趙天宇是誰殺的,我已經幫你作過證了,到時候錢會打到你的賬戶裏。”


    “嗯。”


    “還有咖啡嗎?”辛冕突然開口。


    李校長一愣,隨即笑著說道:“速溶的。沒問題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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