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隨問:“大人,要屬下把飯菜都端出來嗎?”


    謝硯卿一般過了亥時就不會再吃東西,所以他也拿不準他要不要吃,便先問一下。


    “那女人怎麽樣?”


    他突然發問,衛隨尚未反應過來。


    見他幽暗迫人目光投來,他恍然,一雙眼睛都亮了:“大人問的大夫人啊。”他話立馬如泄閘般:“大人你是不知道,大夫人長得可美了,雖然不施粉黛,穿著素雅,但比起京城那些個濃妝豔抹的貴女也是半點不差。在屬下看來,她甚至比那些貴女們還要美,不怪大公子喜歡她,換做是我也喜歡。”


    謝硯卿冷臉:“……我是問你她品行如何,誰問你長相了?”


    衛隨知道自己說錯話,忙拍拍自己那張嘴,為難道:“這屬下哪知道,大夫人與大公子是夫妻,你得問大公子才行。”


    謝硯卿一噎,真想給他兩腳。


    “沒你事了,下去。”


    他哦了一聲,又指著桌上食盒:“大人,那、那飯你還吃嗎?不吃的話……”


    他後麵話不說謝硯卿都知道他在想什麽,甚是無語擺手:“拿走。”


    “欸,欸!”他拎起食盒就退出了房間,生怕謝硯卿反悔。


    燈火葳蕤,映照男子清冷俊逸麵容。


    謝硯卿靜靜坐著,眼神微垂,薄唇緊閉,冷漠中帶著些許淡淡倦意。


    謝硯安沒見過人心險惡,可不代表他也是,那女人要是敢有別的心思,他定不會饒她。


    ——


    翌日,沈寧是帶著鬥笠上馬車的。


    她昨晚吃完飯回房間後突然渾身長紅疹。


    給自己把脈才發現是吃了杏仁做的糕點得了風疹。


    她從小便不能吃杏仁做的任何東西,不然就渾身長紅疹,昨晚和謝硯安說著話,她全然沒注意到自己吃的杏仁糕。


    怕嚇到人,她不得已將自己包裹嚴實。


    “阿寧,你不悶嗎?”見她馬車上還戴著鬥笠,謝硯安沒忍住開口問。


    “謝公子,我沒事,就是臉上起了紅疹,要過兩日才能消,戴鬥笠遮一下。”


    他心一緊,關切問:“嚴不嚴重,要不要找大夫看一下?”


    她聲音脆然:“不必了,我自己就是大夫,這紅疹沒法治,過兩日就自動好了。”


    聽到這話他鬆了口氣。


    天熱暑悶,加上謝硯安身體不好,隊伍走的有些慢。


    靠著車壁睡一覺醒來,沈寧掀起車簾,發現已近日暮,天邊雲霞都黯淡了。


    她探出腦袋,想看看哪一個是謝硯卿,由於距離太遠,隻看到前麵馬背上一個修挺背影。


    過了一盞茶功夫,馬車停下,阿四提醒:“大公子,大夫人,二公子說大家都累了,休頓一下再走。”


    幽州距京城一天一夜路程,現在停下休息,估計得明日才能到了。


    “阿寧,下去透透氣吧。”謝硯安道。


    沈寧應聲:“我扶你下去。”


    “好。”


    馬車四周是一片林子,不遠處傳來河流水聲,沈寧臉上出了汗,便兀自一人穿過林子朝河邊去了。


    揭下鬥笠放在石頭上,捧起清水洗了一把臉後,她頓感整個人都暢快了。


    手摸到鬥笠戴上,她起身理好衣裙欲離開,甫一轉身便直直撞上一雙深邃幽沉眼眸,瞬間四肢一僵。


    男子欣長身影不知何時立在她身後,她竟半點沒察覺。


    天色暗下來,隔著一層白紗,她隻辨出男子穿了一身雪白直襟長袍,墨發一半用發冠束起,一半披散,被風吹的亂舞。


    雖看不太清他容貌,但憑借他輪廓分明五官便可看出他有副好皮囊。


    對方先她一步開口:“不管你接近我兄長有何目的,我都奉勸你夾起尾巴做人,若是讓我發現你存歹心,休怪我不客氣。”


    他聲音被河水掩蓋,她雖隻聽清了大概,也從隻言片語中認出他身份了。


    “二公子想多了,我和夫君兩情相悅,哪有什麽目的?”


    河邊風急,將她聲音吹的很散,落入耳中並不怎麽真切,可男子在聽到有幾分熟悉的聲音後卻是神情一怔。


    隨即又是自嘲一笑,那人把他騙的這般慘,他居然還念著她,他果然是夠犯賤的。


    “是嘛?短短一日便能兩情相悅,說出去你自己信嗎?”他語帶譏諷。


    謝硯安不說,不代表他不會問他身邊的人。


    “信不信是外人的事,我與夫君過好自己日子就是,難不成二公子這個外人還要插手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不成?”她停頓了一下:“我敬二公子是夫君弟弟不予計較,也請二公子注意分寸,不要越了矩。”


    她是在提醒他不要多管閑事?


    還是提醒他,他們這般私下見麵於禮不合?


    或許都有。


    他本就隻是警告她一二,沒想到她反倒牙尖嘴利駁斥他一通。


    說的好像誰稀罕和她獨處一樣。


    他沒再理會她的話,轉身離去。


    到了京城,他有的是時間等她露出馬腳。


    沈寧在他走一會兒後才返回去。


    心中對假夫君這個性子冷的弟弟全然沒了好印象。


    又趕了兩個時辰路,一行人在驛站歇腳。


    夜色已濃,沈寧便想洗漱一下休息。


    驛棧比不上客棧,要去專門的盥洗房。


    等她洗漱好,已困的直打哈欠,走路都沒注意到有人,身子猛的撞進一個清瘦懷中。


    頭頂傳來男子溫潤嗓音:“阿寧,走路怎不小心些?”


    她乍然抬頭,腦中睡意都散了:“謝——”


    “兄長和嫂嫂當真好興致。”


    沈寧話被一道清冷男音打斷,她下意識朝男盥洗房門口看去,逆著昏暗燈光看到芝蘭玉樹的男子向他們走來。


    隨著男子漸漸走近,她纖細好看的眉眼便皺的越深,旋即臉上表情冷凝住。


    謝……謝晏!


    她眼睛瞪大,嘴微張,手中托著的木盆啪一下掉地上,要不是謝硯安反應快摟住她腰退了一步,她腳便要生生受上一擊。


    沈寧與謝硯安站在暗處,謝硯卿起初看不清兩人麵容,待近些後,他落到女子臉上的目光陡然一變,心跳都跟著漏了一拍,一張矜雅如月的臉沉的駭人。


    桑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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