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馬車上有個淩字,又聽車夫稱呼對方王爺,除了當今聖上那位小皇叔,她想不到別人。


    車夫點點頭:“我家王爺正是。”


    沈寧立馬提起裙擺跪在車夫麵前:“剛剛我從街巷路過,碰到一位大人被一群穿黑衣的人圍追堵殺。他讓我、讓我去衙門叫人,可我一介弱女子去了也沒人信我。那多少是條人命,能否麻煩你家王爺幫忙去官府調一下人手來。”


    “這,姑娘……”車夫一臉無措,回頭想詢問自家主子意見。


    就見馬車裏探出一隻手來,手上拿著一塊身份令牌,響起中年男子醇厚嗓音:“夜闌,拿本王令牌去一趟官府。”


    隱在暗處的夜闌現身接過令牌,抱拳:“屬下遵命。”


    沈寧感激的對著馬車磕了幾記響頭:“多謝,多謝!”


    “許祿,回府。”


    車夫回了句是,轉頭對沈寧傳達自家主子意思:“姑娘趕緊起來吧,天子腳下有人敢刺殺朝廷命官,我家王爺自是不會坐視不理。”


    沈寧誇了兩句淩王真是個好人退到了一旁。


    馬車離開後,她一掃方才膽怯之色抬起頭,眼中多了幾分擔憂。


    淩王那位屬下會武功,去官府來回大概需要半刻鍾,也不知謝硯卿能不能撐住。


    青龍三人武功隻比她稍遜一籌,單打她占上風,要是一起聯手她毫無勝算,更別提謝硯卿了。


    不行,還差最後一次她蠱毒才能徹底解,他要死了,她也沒救了。


    糾結再三,她決定折返回去。


    隻希望淩王那手下靠譜點,早點通知官府的人來。


    —


    巷中。


    帶著涼意的風卷起一層風沙,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周遭氣氛沉重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謝硯卿單膝跪地捂著胸口注視對麵戴麵具三人,整潔如雪衣衫已被大片鮮血染紅,肩上傷口正汩汩往外冒血。


    青龍三人朝他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好似踏在他心頭。


    通過方才交手,謝硯卿認出了三人招式。


    兩年前在青州刺殺李塵霄的人就是他們。


    隻是不同的是少了一個武功最高強的。


    他想強撐傷勢站起身,可手腳完全不聽使喚,隻是微微一動,肩胛上傷口便傳來鑽心刺骨的痛。


    破風之聲劈來,他絕望地閉上眼,心想這下怕是要命喪於此了。


    “慢著!”一道清麗女音在巷中響起。


    謝硯卿順著聲音看去,身著淺青襦裙的沈寧眨眼便跑到了他身邊。


    “你們不是衝我來的嗎,放過他。”她擋在他身前,直麵青龍三人。


    “阿寧,你回來做、做什麽,我說了……讓你別管我。”對她的出現謝硯卿並不高興,反而很生氣。


    “你別說話!”沈寧斜睨了他一眼,都傷成那樣了還嘴硬。


    許是她此刻語氣太冷冽了些,謝硯卿竟莫名覺得她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他想讓她趕緊走,可傷口失血越來越多,眼前視線漸漸模糊,喉嚨更是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昏過去前,他隻恍惚看到她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緊張、有關切、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青龍三人無視昏過去的謝硯卿,將沈寧團團圍住。


    “朱雀,好久不見。”青龍調轉利劍對準她脖子,透過麵具露出的眼睛陰寒至極。


    沈寧攥緊裙擺,垂眸看了眼脖間鋒利的劍,咽了口唾沫,故意身子發抖道:“我……我不是什麽朱雀,你、你們找錯人了。”


    玄武獰笑:“找錯人?我們要找的就是你,別以為你換了張臉我們就認不出你了。”


    青龍劍尖抬起她下巴,劍身冰涼觸感令她蹙眉。


    “好歹咱們同僚一場,放心,一定讓你走的痛快!”


    李塵璟給他們下達任務是一定要試探出她是不是朱雀,若是,必不留活口。


    劍風襲來,沈寧在猶豫要不要動手,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


    “什麽人?”


    聽到聲音,青龍手中舉起的劍停在半空。


    一隊官兵舉著長矛湧來。


    白虎瞥了眼被嚇的瑟瑟發抖、一臉慘白的沈寧,出聲:“這女人這麽慫想來不是朱雀。要是和官兵起衝突發現我們身份就麻煩了,我們趕緊走吧。”


    青龍和玄武思襯幾息收回劍,三人消失在夜色裏。


    沈寧重重鬆了口氣,仿若劫後餘生。


    她趕忙蹲下身去查看謝硯卿情況,視線觸及他肩上傷口,纖細的眉擰起。


    —


    謝硯卿醒來時天已大亮。


    他試著動動身子坐起身,眸光下移便看到了趴在床沿的人。


    昨夜記憶湧現,他矜雅麵上浮現複雜之色。


    他不是沒質疑過她身份,隻是內心深處害怕得知她真實身份後無法接受,所以一直揣著明白裝糊塗。


    他甚至覺得要是他知道了她真實身份,她一定會再次離他而去。


    已經失去過一次,他說什麽都不想再嚐試那種滋味。


    思及此,他伸出骨節修長的手觸碰她臉頰。


    她保持趴睡姿勢,露出了雪白脖頸,半邊臉陷進被褥裏,纖穠的睫毛微翹著。


    凝著那羽睫,他喉結滾了滾,指腹鬼使神差碰了一下。


    感覺臉上癢的沈寧皺眉,兀的睜眼便看到在自己臉上作亂的罪魁禍手。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她揉著脖子直起身,發現自己手腳都麻了。


    謝硯卿斂眸:“阿寧,昨夜你不該回去。”


    身體血液活絡些後,她坐到床沿拿起軟枕墊在他身下:“他們是衝我去的,我怎麽能讓你因我而死。”對上他烏沉眼眸,她抿抿唇,心中思量了一會兒後開口:“謝硯卿,你當真就沒懷疑過我身份?”


    他沉默,清冷麵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來,反問她:“阿寧覺得我該懷疑嗎?”


    她別開視線,深吸一口氣:“你要是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訴你。”


    有些事是瞞不住的,李塵璟兩次派人試探她,她身份遲早會暴露。


    與其被迫暴露,不如她提前坦白。


    還能減少兩人之間嫌隙。


    她凝視他:“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都可以告訴你,包括昨晚那幾人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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