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姐,你方才可是觀看了全程,你來說說?”


    周怡寧沒料到沈寧會把她拉出來,下意識想側身躲避,然眾多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讓她避無可避。


    團扇遮掩下,她瞪了沈寧一眼。


    她是看到了全程。


    但沈寧憑什麽覺得她會幫她?


    心中是硬氣了。


    可甫一對上沈寧犀利眼神,她身體猛的一僵,心中不免犯起怵來,聲音斷續不連貫道:“我……我剛剛……”


    她努力吞咽了一下口水,試圖讓話語說的順暢些。


    隻是還未等她再度開口,一道紅色身影忽的從她身旁掠過疾步到沈寧身邊,關切問:“沈寧寧,聽說你落水了,沒事吧?”


    沈寧搖頭,和他簡短說了具體情況,又看向周怡寧方向:“周小姐,你可以繼續了。”


    蕭鶴鈺擋在沈寧跟前,從周怡寧角度看去隻看到他修長挺拔背影,以及那一身張揚奪目的紅衣。


    她還在猜測對方身份,就觸及到蕭鶴鈺看過來的漆暗目光。


    四目相對一瞬,她心跳倏地漏了半拍。


    男子五官輪廓分明,線條硬朗卻不失柔和,劍眉斜飛入鬢,透著與生俱來的不羈與張揚。


    尤其是那一雙眼尾自然上挑的桃花眼,猶如春日裏綻放的豔麗桃花。


    眸中波光流轉間,似藏著無盡的深情與魅惑,又似能看穿人心。


    高挺鼻梁下,是他那色澤鮮豔的薄唇,唇角噙著的一抹若有似無笑意直勾得人心神蕩漾。


    注視他妖孽容貌,周怡寧心跳突然不受控製狂跳起來。


    她臉頰滾燙忙移開視線,用團扇擋住自己大半張臉,連說出的話都燙了幾分:“我看到齊芸伸手拉、拉扯朝寧公主,然後大喊說朝寧公主要殺她,後麵兩人就一起掉進了湖裏,接著你們就……就都來了。”


    她的敘述簡單又真實的描述了當時場景。


    是個人都聽的出來不是沈寧要殺齊芸,分明就是她故意陷害。


    一時間所有目光又匯聚到一身狼狽跪著的齊芸身上。


    她連連搖頭,辯駁道:“不是,不是這樣的……”


    她望向周怡寧,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周小姐,我知道沈寧是公主你畏懼她,可你也不能睜眼說瞎話啊,明明是她……她先動手推的我!”


    周怡寧眉頭微皺。


    心中暗忖若不是自己親眼所見,恐怕還真會被齊芸這副可憐兮兮模樣騙過去。


    她是討厭沈寧沒錯,可這跟她是公主有什麽關係?


    聽齊芸意思分明就是說她畏懼沈寧公主權勢才這樣說。


    她說的話中規中矩,也不存在偏頗誰。


    怎麽就睜眼說瞎話了?


    她不禁來了火氣,正要說話。


    沈寧裹緊身上披風先開了口:“齊小姐,周小姐可沒說是你先推的我,你急著辯解做什麽,難不成是做賊心虛了?”


    齊芸一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囁嚅道:“我……我……”


    一直沉默的李塵彥冷不丁出聲:“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說話吞吞吐吐做什麽?”


    齊芸身體一抖攥緊了裙擺,對著長公主連連磕了幾記響頭,淚水漣漣道:“長公主,臣女不敢撒謊,是朝寧公主推臣女,臣女出於自保才下意識拽了她,柳姐姐他們都是人證,臣女的丫鬟也親眼所見,您一定要明察秋毫還臣女一個公道啊。”


    沈寧挑眉冷笑:“齊小姐顛倒黑白的本事倒是厲害。你說我推的你,試問我當時是以什麽動作推的你?”


    齊芸咬牙:“當時情況緊急我隻顧著喊救命了,如何還記得。”


    “是嘛?”沈寧扯唇,問她:“你確定你當時隻顧著喊救命?”


    齊芸被她眼神盯的發毛,斬釘截鐵道:“當然了,那種關頭每個人不都是這樣嗎。”


    “常人確實是,但你不是。”沈寧看向眾人:“各位都是聽到什麽動靜才趕來的?”


    有名貴女應聲:“我和幾位小姐正在園裏賞景,聽到齊小姐喊救命,說朝寧公主報複她,要殺她。我們就急匆匆趕過來了,來時剛好看到你們二人跌進湖裏。”


    有人附和她的話:“我們也是。”


    人群中不下十來人都說是這樣。


    沈寧等所有人安靜下來才出聲:“這就是了,人遇到危險的時候通常都是喊救命,可齊小姐不同,她在危急關頭還能條理清晰的大喊我報複她、要殺她的話來。直到你們在附近的人都聽到趕來,她才不緊不慢跌進湖中,若非有預謀,如何能做的如此滴水不漏?”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語說了起來,都覺得有道理。


    齊芸臉色慘白。


    瞥了她一眼,沈寧繼續道:“齊小姐說不記得當時我是以哪個動作推的你,我來幫你回憶一下。是用的雙手,從背後推的。”


    齊芸脫口而出:“才不是,分明是麵對麵——”


    “哦?”沈寧尾音拉長,一雙眸子笑的意味深長:“原來齊小姐也知道是麵對麵!”


    她撩起袖子,手腕處還有幾道明顯的指甲劃過的傷痕:“這都是你拉扯我的時候留下的,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這……”齊芸瞪大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憤憤道:“沈寧,你居然詐我!”


    “詐你?我隻是讓你說了實話而已。”沈寧側身對著長公主施了一禮,語氣輕飄:“真相已明,還請長公主裁奪。”


    長公主臉色難看睇了眼齊芸。


    去歲賞菊宴李瑤在長公主府出事,今歲沈寧又被人陷害。


    她嚴重懷疑她這府邸風水不好。


    扯回自己裙擺,她沉著臉道:“來人,將齊芸拉下去杖責三十,每日罰抄《女戒》十遍,麵壁思過一月,以後不得再踏入長公主府一步!”


    聞言齊芸後脊一寒,頓時麵如死灰癱倒在地,任下人將她拖下去她都沒哭喊一句。


    “行了,都散了吧,今日之事休要傳出去半個字。”


    “謹遵長公主令。”


    眾人四散離去,長公主讓下人帶沈寧去更衣,她拒絕了。


    “今日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初春的天還冷得緊,沈寧渾身濕透,怕她受寒長公主也不好挽留:“去吧,今日是本宮招待不周,回頭讓人給你送點補品到淩王府去,就當給你賠不是了。”


    客套完,沈寧帶著夏知離開。


    李塵彥跟上兩人:“阿寧妹妹,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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