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拙的打結係好,他拿起褻衣:“手抬起來。”


    沈寧扭頭看了他一眼,明白他是嫌她穿的太慢了,忍不住上手為她穿衣。


    她不再矯情,任他伺候自己穿好衣裙。


    看到她脖子、鎖骨上都是吻痕,他眸色深了深。


    “謝硯安那裏我會解釋,你不要再與他假扮夫妻了。”


    他是男子,自然也清楚謝硯安心思。


    “那他母親派來的人……”沈寧說出自己憂慮。


    俯身為她穿好繡鞋,他語氣透著強勢:“阿寧,你是我拜過堂的夫人,旁人的事與你何幹?”


    他確實不近人情了些,可那又如何?


    謝硯安與他終究不是一母同胞,若不是念及當年恩情,他連表麵功夫都懶得裝。


    沈寧聽出他語氣裏的不悅,弱弱吱聲:“我知道了。”


    為她穿戴好,他起身:“我先出去,讓玄影送你回府。”


    她點點頭,在他邁步要離開時又忙拉住他手腕:“你這幾日要回府嗎?”


    他眉眼柔緩下來:“這幾日不確定,趙錄事的死涉及幽州賑災案,茲事體大,我務必要盡快查明上稟。”


    她眼眸清潤問:“這事是不是與榮王有關係?”


    他深邃眼眸微暗,想起她先前聽到榮王時的反應,目光帶著探究看她:“你為何這麽問?”


    沈寧麵上一派單純道:“今日你專門約他來這兒不就是問案子的事嗎?”


    他心下一緩,薄唇輕抿:“是。”


    稍頓須臾,他睨了眼窗外暗下來天色開口:“時候不早了,讓玄影早點送你回去。”


    沈寧沒有再多問,謝硯卿是大理寺少卿,敏銳性本就比常人要強,她多說必然會讓他生疑。


    從十月白上他已經將懷疑對象鎖定在李塵璟身上,她隻需靜等結果就是。


    包間的門被打開,站在樓梯處的玄影聽到聲音抬頭看去,謝硯卿走了出來。


    他走上前拱手行禮後附在謝硯卿耳畔低語:“大人,大公子在下麵。”


    謝硯卿走到圍欄邊沿向下看,謝硯安一襲墨藍衣袍,披著白色狐裘大氅端坐在一張圓桌旁,蒼白麵容看上去清貴異常。


    “你先送沈寧回府再去大理寺。”吩咐完,他下樓。


    玄影已經不能用驚掉下巴來形容今日的見聞了。


    他家光風霽月、不近女色的大人居然與自己大嫂……


    他雖沒成親,但大人和大夫人在包間待了一下午,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兩人在幹嘛。


    嫂子和小叔子。


    他光想想就渾身一激靈。


    要不是他攔著大公子,估計兩人就要被捉奸在床了。


    目光看向樓下溫潤如玉的謝硯安,他搖搖頭,心道:“這與捉奸在床好像也沒區別。”


    樓下。


    謝硯卿未理會謝硯安,徑直便要離開,對方喊住了他:“二郎。”


    謝硯安咳的眼眸泛紅,在飛流攙扶下走到謝硯卿身旁,躊躇再三語氣晦澀開口詢問:“阿寧她……可在上麵?”


    周怡寧慌慌張張從明月舫出來,他還沒來得及問發生了何事,她就帶著婢女走了。


    意識到不對,他急忙帶著飛流去包間找人,卻隻看到被打翻的香爐與一地的茶具。


    後麵讓明月舫的人幫忙一起找,直到找到謝硯卿所在包間,他看到了玄影。


    玄影攔著不讓他進去,說沈寧中了藥,數次欲言又止,那一刻他便什麽都明白了。


    他心慟的是。


    那個人,為什麽偏偏是他阿弟。


    目光淡淡凝著他,謝硯卿心緒複雜吩咐飛流:“兄長體弱,早些送他回府。”


    說罷,他邁著沉穩步伐離開。


    “大公子。”飛流擔憂的看著謝硯安。


    咳嗽兩聲,謝硯安步子踉蹌了兩步,擺手:“我沒事,等阿寧下來。”


    他話音落,沈寧聲音響起:“抱歉,讓你久等了。”


    盡管她努力保持正常,可走姿瞧著還是有些怪異,尤其是脖子上青紫吻痕更加惹眼,明眼人一看便知發生過什麽。


    沈寧並沒照鏡子,對自己脖子上吻痕一無所知,見謝硯安和飛流都盯著她看,她下意識低頭,頓時腦中空白。


    她麵上浮上滾燙,心想謝硯卿這廝下嘴真是沒輕沒重的。


    尷尬的訕笑一下,她道:“我們回去吧。”


    謝硯安目光在看到她脖子上痕跡後沉了沉,旋即解下身上大氅為她披上,遮住她脖上曖昧痕跡,垂下眼簾應聲:“走吧。”


    馬車上,安靜了許久。


    沈寧抿著唇,打好腹稿後出聲:“謝公子,今日的事——”


    “今日之事我不會說出去。”她還沒說完謝硯安便接了話,神情溫和道:“我對明月舫的人宣稱你是我身邊婢女,他們不會亂說。”


    沈寧點點頭。


    沉默了一會兒道:“其實那晚我想和你說我要找的謝晏便是謝大人,你的阿弟。”


    即便有了心理準備,謝硯安表情還是微不可察的變了變,唇角揚起一抹澀意:“真是巧,原來你一直要找的人就是二郎。”


    停頓了一下,他垂下落寞眼眸:“既然你已經找到了他,我們是假夫妻的事也和他說清楚吧,免得他誤會。”


    沈寧別過視線,莫名覺得有些心虛:“我和他……說過了。”


    “說過就好。”他咳嗽兩聲,蒼白麵容看起來沒有一絲血色。


    沈寧忙將身上大氅解下:“你身子畏冷,這大氅還是你自己披著吧。”


    謝硯安看了眼她白皙脖頸,意思不言而喻。


    她攏了攏領口:“我沒事的,這大晚上也沒人看我。”


    謝硯安隻好接過大氅,衢瘦的手骨節在微暗的燈光下泛著陣陣瑩白。


    沈寧覺得他要是沒中寒毒,想必也會有一番大作為,可惜了。


    —


    回到梧桐院,沈寧吩咐夏知備水沐浴。


    洗完澡身上酸軟不適才褪去了些許。


    從盥洗室出來,她走到梳妝台前坐下梳理如瀑般秀發,驟然想起有件事差點忘了。


    她喚來夏知,在她耳畔耳語一陣。


    “這個時辰醫館還沒閉館,你早去早回,別讓人知道。”


    夏知應聲:“是。”


    “記住了,我要三副藥的份量。”


    “奴婢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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