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空氣凝滯了片刻。


    白果低垂著眉眼,鎮定地回答:“不是。”


    她何德何能開口讓古煜洲幫忙送白樸到醫院。


    但是她又希望他可以紳士一點。


    複雜的思緒在白果腦海鬥爭。


    餘光中,聽到車門嘭的聲音,駕駛室的門打開,司機下車,攏了攏衣襟。


    “白小姐,地上太涼了,先上車。”


    “可是——”白果先不考慮車裏是否坐得下這麽多人,古煜洲在車裏,會同意嗎?


    話未出口,又聽一道關門的聲音。


    男人穿著和上一次不同的呢子大衣,鋥亮的皮鞋走進了風雪中,雪花如同煙花,綻放在他身周。


    世間萬物為他襯托。


    “我來。”


    司機沒有耽誤時間,彎下腰,攙扶著白樸坐上車。


    白果手中空了,愣在當場,看著遠去的身影,身旁停下了一輛車。


    “果兒,快上車。”


    易慧著急的催促著,白果飛快回答:“好。”


    上了車,白果努力從後視鏡中看男人身影,人沒了,車,也沒了。


    整個過程,如夢如幻,極不真實。


    “小夥子,謝謝你。”


    司機沒有說話。


    易慧的注意力在白樸身上,沒有發現車裏另外兩人的異常。


    車停在最近的醫院,白果和易慧一左一右攙扶著白樸,值班醫生上前詢問情況,易慧回答問題,陪著一同進入檢查室。


    白果走出醫院,原來的地方已經沒有了車輛身影。


    半小時後。


    “很幸運,沒有傷到骨頭。不過患者年紀大,扭到了腰,住院觀察三天穩妥些。”


    易慧鬆了口氣。


    白果要易慧回家,易慧不肯,說什麽也要陪著白樸,最後,白果妥協回家將新包的餃子下鍋,煮好後帶到醫院。


    易慧睡著了。


    白果坐在床邊替白樸蓋好被子。


    “你和承安,是不是已經分開了?”


    佯裝睡了的白樸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


    白果的手頓了頓,坐下,極輕極輕地回答:“嗯。”


    “是爸爸不好,給你添麻煩了。”


    “你這段時間一定很煎熬。”


    白果握住白樸的手,搖搖頭:“不是這樣的,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父親。”


    把她接回家,不讓她做家務,交著高昂的學費,把她寵成了公主。


    白樸回握著她的手,慈愛的看著她。


    “您怎麽會摔倒?”


    白樸看上去清瘦,實際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自退休以後,他每天都會去和老友們打2--3小時的乒乓球,風雪無阻,身體康健。


    “摩托車太快了,從我後麵上來,突然按喇叭,閃躲不及,就這樣了。”


    聽上去很平常的一件事。


    白果安慰白樸:“您睡吧,我陪著您。”


    古煜洲會把車輛讓出來,是白果沒想到的。


    白果拿著充滿電的手機,幾番開屏鎖屏,感性告訴她應該及時感謝,可腦海裏一出現古煜洲的神情,她又有些猶豫。


    沒有他電話號碼,從群裏找到他的微信號,點擊添加。


    遲遲沒有回應。


    白果將手機拿起又放下,最後索性不管了。


    白樸出院後,白果聯係古昱城秘書問車的事情。


    “白小姐,春節好。”


    “春節好。”白果回答。


    “車停在哪個4s店?現在能去取了嗎?”


    “您現在在哪裏?”秘書問。


    “星光匯聚。”白果想了想,在幸福裏和丁香郡中選了折中點。


    司機車來得很快,下車後將車鑰匙交到白果手中:“您檢查檢查。”


    一眼能看見剮蹭掉的地方已經完美地修複好了。


    打開車門坐進去,找手挎包時,從後視鏡裏看到後備箱中有不屬於她的東西。


    “你們的東西落在了車上——”


    白果打開後備箱,伸手去拿禮盒。


    “那是二爺給您的賠禮。”


    “白小姐,沒有問題的話,我該回去了。”


    司機揚手攔了輛出租車。


    白果看著後備箱裏的禮盒,對古昱城周全的禮數,再一次加深了印象。


    ~


    寂靜的群裏難得有人說話,晏陳張羅大家到俱樂部聚一聚。


    衛嘉木、席磊等人回應了去。


    白果翻聊天記錄,沒有古煜洲的。


    晏陳@他了,他沒有回答。


    添加好友的請求發出去很多天了,他沒看到嗎?還是說,已經看到了,隻是不願意添加?


    “妹妹,今晚你來嗎?”


    白果正猶豫著,衛嘉木的號碼出現在手機上,白果同意了。


    到了地方,衛嘉木朝她招手:“果兒。”


    “三爺。”


    白果回眸,果然看到古煜洲,步伐不疾不徐,深幽狹長的眼眸猶如浩瀚星海。


    從下車到包間,中間距離不長,她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


    他在她身後,不知道走了多久。


    古煜洲隻點了點頭,視線從她身上一掃而過。


    “古老師。”


    白果主動打招呼。


    “嗯。”


    古煜洲目不斜視,聲音散漫,路過她身邊時,還是讓她聽到了那一聲從鼻息間發出的回應。


    “叫他煜洲哥哥。”


    “怎麽改不了口了?”


    衛嘉木過來半開玩笑地問。


    哥哥。


    聽上去溫柔繾綣。


    白果再叫不出口。


    白果拿眼觀察著古煜洲的反應,他好似沒聽到般,在別人的主動招呼聲中走向單獨的僻靜位置,大喇喇坐下。


    “我習慣了。”


    古煜洲一副生人勿近,所有人欠他幾個億的神情,想來也不願意別人這麽叫他。


    “大家都認識了,你不用拘謹。”


    衛嘉木沒有在稱呼上過多糾正,白果怎麽舒服,怎麽來。


    現場都是之前見過的好友,有人在唱歌,有人在喝酒,也有人在打桌球。


    “妹妹,打球?”


    白果回眸,看到宴陳手中拿著台球杆,正看著她。


    “我不會。”


    白果照實回答。


    這種娛樂場所,她幾乎沒有來過,畢業後忙著工作,豐承安是個書呆子,不進遊樂城。


    “來,哥哥教你。”


    晏陳向他勾手。


    “不要出來丟人,把妹妹帶偏了。”席磊架杆,一個球漂亮的進洞。


    “三爺,你教她。”


    白果是衛嘉木的妹妹,在這裏的男人都比她大,大家都關照著她。


    “三爺的球技去參賽,穩穩的斯諾克霸主。”


    又有人附和。


    “不用了。”


    白果怎麽敢勞煩古煜洲親自教她,在古煜洲說出難聽的話來前,自己果斷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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