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白果知道,劉鳳能婉轉開口已是難得,隻是,她已經不需要了。


    “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換做對婚姻不忠的那個人是我,您能原諒嗎?”


    劉鳳掀開眼皮看向她,此時才發現,靜默內斂隻是她的表象,實則內心是個油鹽不進的強種。


    “我去整理整理。”


    既然回來了,不想白跑一趟,臥室裏有許多重要東西,她一並帶走。


    白果沒有去看旁邊人的神情,徑直上了樓。


    臥室裏已經打掃幹淨,上次沒有收拾完的衣物整齊疊放在衣櫃裏,這種事情,隻有陳嫂會幫她處理了。


    白果撿著重要的證件裝進行李箱,衣物之類的,大多都不要了。


    小行李箱空著一大半。


    走到樓梯蜿蜒處,平淡無波的劉鳳忽然厲聲嗬斥:“站住。”


    白果推著行李箱,站在原處。


    “你這麽迫不及待地將東西搬出去,想要和承安撇清幹係,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承安的事?”


    劉鳳說著,審視的目光慢慢朝她走過來。


    麵對無理取鬧,白果斂了斂眉,冷冷清清的回答:“我沒有。”


    “沒有?”劉鳳重複著話語,並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怎麽證明?”


    白果詫異的眸光看向麵前步履端莊的女人,臉頰圓潤,看上去知書達理,抿著的薄唇卻刻薄至極。


    “你視若珍寶的星光匯聚,沒有承安,能走到今天嗎?”


    “靠著婚姻實現階級跨越,是你的榮幸。”


    劉鳳被氣得不輕:“這兩年,因為滿足不了你,他的壓力也很大,你想要承安怎麽樣?”


    說得都對,但是每個字,每一個標點符號,都讓白果接受不了。


    “在您眼中,豐承安優秀成這樣,為什麽沒有跟皇室聯姻呢?”白果語音變得幽深綿長:“您家高貴的血脈已經在榮欣愉的肚子裏得到了延續,為什麽還要挽留我?”


    她剛出醫院,需要靜養,白果無意回懟。


    但,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劉鳳臉色刷白,沒有想到在她麵前不敢大聲說話的兒媳婦,說起話來,竟如此嗆人。


    和囂張跋扈的榮欣愉有什麽分別!


    劉鳳到底年長,見識過的人和事,比白果多得多。


    “你要離,也得等承安回來,兩個人當麵把事情說清楚。”


    “鬧什麽小孩子脾氣。”


    “是啊,少夫人。”


    陳姨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客廳,臉上堆著笑,彎身輕輕地從白果手裏拿過行李箱:“雖然你我相處時間不長,但是我知道,您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太太是心急,愛少爺,也舍不得您,心急才說出了那樣的話。”


    一向不愛多嘴的陳姨,今天說的話十分動聽。


    劉鳳瞪了她一眼。


    若是以往說了不該說的話,早被這一眼瞪走開了,這一次,她知道,若不挽留住白果,接下來的日子,大家都會過得很壓抑。


    都是上了年紀的人,陳姨雖然文化程度不高,卻也是個心思明鏡的,否則無法在威廉斯堡1號做了長達十年。


    劉鳳臉上覆了層薄冰,上了樓,關上了房間門。


    陳姨不知道把東西拿到了哪裏。


    白果手裏的行李箱沒了,手機嘟嘟嘟震動,不知道響了多久。


    掏出來,猶豫片刻,按下接聽鍵。


    “今晚有空嗎?”


    豐承安朋友不多,衛嘉木算其中一個。


    她不得不去。


    不光因為他是豐承安的從小到大的玩伴,還因為衛父剛從文化部下來,當初得到星光匯聚的合同,衛父從中幫了忙。


    白果回答了聲有,走向macan。


    地點是一家本幫菜飯店。


    白果把車停好,找到包廂,抬手正要敲門,門從裏麵打開。


    男人戴著眼鏡,穿著紫紅色中山裝套裝,開門的手指白皙,骨節分明,身段足足高出白果一個頭,氣度非凡,生人勿近的樣子。


    鮮少有青年男子喜歡穿中山裝,更少有男人駕馭得住紫紅色,沒有天生的容貌,和後天的氣度,容易給人騷包的感覺。


    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意外,知道他也沒料到門外有人,不過表現比白果鎮定。


    男人鬆開手,站到門旁,禮貌而疏離的點點頭。


    挺紳士。


    白果也不謙讓,輕聲道謝,而後從他身邊經過。


    “果兒。”衛嘉木先看到了白果,隔著桌子與她揮手。


    看到他身邊空著把椅子,白果走過去,坐下。


    衛嘉木和豐承安同歲,長白果五年,加之白果白淨乖巧,頗像鄰家妹妹,衛嘉木一直比較關照她。


    “嘉木哥。”


    有兩個人坐在對麵,正聊得投入,是小範圍的聚會,白果眸光粗粗的掃視一眼,沒有看到豐承安。


    除了衛嘉木,都不認識。


    “想吃什麽?我幫你點。”


    “不用了,我不挑的。”


    即便運營星光匯聚之後,白果也極少應酬,一來公司有業務,二來豐承安不喜歡她穿梭在酒肉桌上。


    “我給你介紹個大客戶。”


    衛嘉木神秘兮兮的,頭向她傾斜過來,壓低聲音道:“你可以使勁兒宰殺。”


    白果沒忍住,抿著的嘴動了動。


    “謝謝嘉木哥。”


    白果說完,正好抬頭,看到門被推進來。


    是剛剛離開的那個男人。


    “古二爺。”


    男人抬眸看了眼衛嘉木,視線無聲的滑到白果身上,然後漠然走向衛嘉木的另一邊。


    上前為他拉開椅子。


    白果才發現男人帶著秘書,周身散發著成熟、穩健的氣勢。


    古二爺,是古昱城嗎?


    聯係星光匯聚時,留下的是本名,說明他本人不擺譜,可朋友間尊稱他為二爺,由此可見,他在大家心中的地位。


    “我聽說,你最近正在迎接外賓,是不是要安排戲劇?”衛嘉木認真地看著古昱城問。


    “星光匯聚老板,我妹妹。”


    衛嘉木話音剛落,古昱城挑了挑眉,嘴上半點不饒人:“什麽樣的妹妹?”


    “認識你二十年,怎麽不知道你有妹妹?”


    “那是你久居國外,很久沒關注國內消息了。”


    古昱城收回視線,沒有說話了。


    白果將眼前的情形和記憶中的事在腦海裏匹配、分析,確定了眼前的人十之八九就是把她拉黑的古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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