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寒風呼嘯,在山巔回旋,凜冽得仿佛能割裂皮肉。


    高山之下,是無邊無際的屍群。


    遠遠看去,這支僵屍軍隊就像在林地中蠕動,密密麻麻的身影連成一片,宛如潮水。


    高山之上,小醜皇僵屍佇立於一塊巨石之上,俯瞰著下方的景象。


    他身穿斑點衣衫,色彩詭異又滑稽,懷中抱著一個黑色匣子,時不時發出低低的笑聲。


    小醜皇僵屍的目光並未停留在屍群上,而是凝視著更遠的地方。


    那片籠罩在山嶺中的禁區盆地。


    孕育無數恐怖植物的搖籃。


    “啊——”


    他手中的匣子突然怪叫一聲,聲音尖銳刺耳,如同被擠壓的破風箱。


    緊接著,“砰”的一聲,匣蓋猛地彈開。


    一個小醜頭顫顫巍巍地從裏麵彈了出來,腦袋頂上的旋轉帽子“咯吱咯吱”地轉動著,像生鏽的機關。


    “哈哈哈哈!怎麽,又想起來了麽!你本該死在這裏!”


    小醜頭扭動著,用誇張而嘶啞的聲音譏諷著小醜皇僵屍,眼珠瞪得像要從頭上掉下來。


    “閉嘴!”


    他一把合上匣子,發出刺耳的聲響。


    “哎喲,急了?可憐死了。”


    罵罵咧咧的悶聲繼續從盒中傳出,絲毫不退讓。


    “閉嘴!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拆了!”


    小醜皇僵屍的嗓音透出一股慍怒。


    “哎呀呀呀——快來看啊!有人急死啦!哈哈哈!”


    小醜頭更加瘋狂,在匣子開始扭著腦袋左右亂轉。


    鐵頭撞擊匣壁的悶響傳出。


    小醜皇僵屍怒了,猛地揮動手臂,將匣子重重砸在地麵。


    匣子在巨力下彈起,小醜皇伸手一抓,又穩穩接住。


    “你!再給我亂叫試試看!”


    他咬牙切齒,手指攥得匣子“哢哢”作響。


    小醜頭再次彈出,不以為意,聲音戲謔:“哎呀呀,你的手還挺穩的嘛...要是當初在那隻窩瓜皇前,也有這麽穩就好了...”


    一陣詭異的咯咯笑聲傳出,像是千萬隻蟲子在木頭裏啃咬。


    小醜皇僵屍神色一改,也開始哈哈大笑,笑聲比小醜頭更加刺耳。


    這一人一匣子,竟在山巔放聲大笑,聲音在空蕩蕩的山穀中回蕩著,荒誕詭異。


    冷風卷過。


    小醜皇的笑聲變得淒厲,似有惡鬼在笑聲裏蟄伏。


    他並非天生如此。


    ......


    ......


    成為僵屍的第一天,他便擁有了意識。


    冰冷、死寂的世界讓他喘不過氣。


    但比起那些不知何處來的饑餓感,讓他震驚的是,他記得自己是誰。


    他是另一個世界的人類,一個曾經努在花園中努力拚搏、想要活下去的人。


    然而,他隻是個沒有天賦的普通玩家。


    他被屍潮淹沒,成為了其中一員。


    擁有意識,也許並不是一件好事。


    在腐臭黑暗的屍潮裏,他的精神每一天都在崩潰的邊緣。


    周圍擠滿的、無意識的僵屍,無時不刻不讓他感到作嘔。


    唯一支撐著他行動的,是一個執念。


    他想再見一麵,他的妻子。


    ——那個笑容溫暖的女孩。


    若非莫名來到這個世界,他們本應長相廝守,白頭偕老。


    ---


    一年冷風吹。


    那一天,他站在戰場邊緣,冷眼注視著屍潮與人類之間的慘烈廝殺。


    人類和僵屍雖有‘花園協議’限製,並未開戰,但邊境偶爾有些小摩擦也是常態。


    他靠著天生擁有智慧,混上了這個僵屍軍隊的隊長。


    一年的僵屍生活,讓他有些麻木。


    望著遠處的人類防線,他在心中感歎。


    “是新來的麽,太弱了...他們撐不住的...等等!”


    他的眼神鎖定了人類的方向。


    突如其來的熟悉感,讓他從機械的等待中掙脫出來。


    那是她!


    在人群中,那道身影穿著軍裝,紮著簡便的馬尾,仿佛一切都沒有改變。


    那一刻,他想阻止這些。


    可屍潮已經吞沒了那片土地,吞沒了她。


    當戰鬥結束後,屍潮沉寂下來。


    他拚了命地在數以萬計的新僵屍中尋找那個熟悉的臉。


    終於,他找到了。


    她的雙眼空洞無神,皮膚慘白發青,和其他僵屍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可是,他知道,那就是她。


    他感受不到自己是否還能哭泣,或許連眼淚這種東西也已經不屬於他了。


    ---


    從那天起,他辭去了軍隊隊長的職位。


    他每日守在她的身旁,即便她毫無記憶,對他漠然無視。


    可每當他試著牽起她那冰冷的手時,她總會片刻停頓,仿佛某種下意識的情感殘餘依然存在。


    “我會讓你記起一切。”


    他對她說,聲音沙啞,像鐵鏽劃過石頭。


    他開始尋找答案,如何讓她恢複記憶。


    終於,他知道了一個可能性——隻要她能升到高階僵屍,便有一定概率恢複前世記憶。


    為了這個目標,他不惜一切代價。


    ---


    那時,這片盆地尚未被列為禁地。


    他帶著她一路殺進盆地深處,不斷讓她吸收著這些植物的精純能量。


    看著她的眼睛閃爍起一點明亮的光,他愈加激動,一路向前。


    希望就在眼前。


    直到遇到七階的窩瓜王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冒進。


    那場戰鬥,他幾乎喪命。


    六階的他,渾身解數也無法戰勝窩瓜王。


    他倒在地上,無法動彈。


    她站在一旁,呆滯地看著。


    僵屍的本能驅使她遠離危險,可就在窩瓜王向他重重壓來的瞬間,她動了。


    她成功地吸引了窩瓜王的注意,將它引向盆地的另一方向。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叢林的深處,連喊出一聲的力氣都沒有。


    從那天起,他真正失去了她。


    ---


    他變得更強、更瘋狂。


    他給自己換上了一身滑稽的衣服。


    他被稱為小醜皇僵屍,八階的強大存在。


    但沒人知道。


    荒誕的笑容遮掩下,是永不熄滅的複仇火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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