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巡撫大人?”桑知問道。


    “青州巡府李大人。”小廝垂頭回道。


    桑知蹙眉,她進京時確實途經青州,還在那裏超度了一個惡鬼。


    那惡鬼作惡多端,害了一家七口憑白喪命,致使青州百姓人心惶惶,流言甚囂塵上。


    桑知恰好經過,不能坐視不管,超度惡鬼時還牽扯出一樁陳年舊案。


    她順手替青州知府解了燃眉之急,案件水落石出,青州知府為表謝意,替她向家中寄了一封信。


    而當時她在青州停留的一周內,她一直同知府共同解決的此事,巡府大人並未露麵。


    不過知府大人提起過李大人,言語間多有誇讚,亦是一名清正廉潔的好官。


    此番不知為何,突然找上她。


    莫不是青州又出了什麽事。


    “人在何處?”桑知決定先去看看。


    “李大人在前廳等著。”


    桑知點點頭,帶著剛收的小徒弟就往前廳走去。


    青州巡府坐在紅木圈椅等候良久,他一看到桑知,連忙站起身。


    男人的朱紅的袍子滿是褶皺,臉龐削瘦,看著不過四十出頭,兩鬢就滿是白發。


    “是葉姑娘嗎?”他略作遲疑,問道。


    眼前的小姑娘太過年輕,還沒有自家女兒的年齡大,他實在沒辦法將她和輕鬆滅掉惡鬼的大師聯係到一起。


    桑知點點頭:“巡撫大人好。”


    男人連忙擺手道:“別叫我巡撫大人了,叫我李大人就行,我前些時日回京述職,剛申請了調任,回京當個閑差。”


    桑知驚訝的挑眉:“我聽青州知府說過,大人勤政愛民,忙起來衣不解帶,視青州百姓為子女,怎麽突然做此決定。”


    桑知所言並非誇張。


    她在青州查案時,雖沒見過這位巡府大人的人,卻處處能聽到李大人的名號。


    都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但再肥的知府也敵不過巡撫衙門。


    然而李大人的巡撫衙門,卻是個例外。


    無論走卒商販,還是秀才衙役,無一不稱讚其清正廉潔。


    青州富庶,除了土壤肥沃的原因,李大人更是功不可沒。


    故而桑知很疑惑,李大人這樣一個愛民如子的人,為何會主動申請去做一個閑差。


    李大人麵對桑知的誇讚,局促的笑了笑:“當年派我去青州時,因著家中母親身體病弱,實在不好舟車勞頓,且孩子們年齡也小,夫人就沒跟著去,留在家中替我照料母親,撫育子女。”


    “這十幾年,我一直是一年回家一次,都是夫人操持全府上下的大小事,最近夫人身體不太好,她為我付出了一輩子,現在我就想回她身邊。”


    “多陪陪她,多照顧照顧她。”


    桑知點點頭,表示理解。


    李大人和妻子兩地而居,他妻子獨自撐起一大家子,確實不易,晚年二人能彼此依靠,相濡以沫,是極好的事。


    “不知李大人找我所為何事?”


    李大人歎息一聲,似乎有些難為情:“我在青州就聽說了你有些……奇能異術,當時我本是不信的,以為你是碰巧才解決了這樁案子……”


    “直到前幾日,小女有些……不太好,我這才多番打聽,貿然找上你。”


    桑知給李大人倒了一杯茶,問道:“怎麽不好?”


    李大人眼神逐漸黯淡,握住茶盞的手緊了緊。


    “小女今年十六,上一年定下婚約,本來開了春就要出嫁的,兩家人都準備好了,誰知……誰知她前幾日將剛做好的鳳冠霞帔剪了粉碎,說……說自己不嫁了。”


    桑知直著身子,靜靜地聽李大人繼續講。


    “我原本沒有放在心上,以為是小女孺慕情深,舍不得我和她娘,不願意離家,就讓她身邊的丫鬟多勸勸她。”


    “誰知道她越鬧越過分,不但將兩家交換的庚貼給撕了,晚上還偷偷溜到庫房,放火把自己的嫁妝給燒了,若不是家丁發現及時,房子都被她點了。”


    李大人低垂著頭,心中苦悶凝塞,舌根處微微發苦。


    現在回想起那晚的事情,他仍心有餘悸。


    嫁妝沒了便沒了,房子點了就點了。


    可是他那傻女兒,放了火又跑得慢,差點將自己困在火場裏。


    那麽大的火,女兒在火舌後麵哭,差點把他的膽嚇破了。


    這是他跟夫人唯一的女兒,若是沒了女兒……


    李大人五指縮緊,他不敢再想下去。


    經過這一場大火,他怕了,他怕女兒再做出什麽事傷害到自己。


    他開始認真思索女兒為何要退婚。


    他甚至派人將未來的女婿祖上十八代都查了個底掉,他懷疑是不是這混小子幹了什麽壞事。


    或是養了外室,或是去青樓找了妓女,或是他品行不好,在外麵賭博……


    若是他真做了壞事,就可以直接把婚退了,正好順了女兒的意。


    結果他未來的女婿身家清白,品性良善,可是女兒就是堅持不嫁給他了。


    李大人嘴角急得長了泡,難道女兒是因為不喜歡這個人?


    他想不通,兩家人見過麵,宴會上女兒也見過幾次未來的夫君,怎麽好端端突然就不嫁了。


    李大人聲音黯啞:“我找到小女,再三追問,她才說出實情。”


    “她說……她夢見一個男子,那男子豐神俊朗,談吐有度,待她溫柔小意,她和那個男子兩情相悅,每天晚上都夢見他,小女還說……非他不嫁。”


    李大人的手緊緊撐著座椅,才沒讓自己抖得太厲害。


    “做夢,這讓我怎麽信,我以為這是她搪塞我的借口。”


    “結果到了晚上,小女總是大喊大叫的要出門,說那男子在家裏等她呢,她要出去找他。”


    桑知微微蹙眉,這確實有些奇怪。


    李大人繼續道:“我這才覺得小女說的也許是真的,她說那男子家在城外的流花橋後邊,我就想著去看看,那是不是真有那個人。”


    “第二天一早我去看,那裏竟是個亂葬崗——”


    李大人害怕的破了音。


    陸九思和江昱白齊齊搓了搓手臂,覺得背後涼涼的。


    “葉姑娘,求求您了,您救救小女吧,她肯定是被不幹淨的東西給纏上了啊!”


    “我……我就這一個女兒,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真的沒有活下去的盼頭了。”


    李大人終是忍不住,落下兩行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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