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主辦曆年士子的應試考學,亦是放榜之處。


    在這裏應當能探聽到顧公子的消息。


    桑知走的快,不大會兒就到了。


    貢院十分大,橫貫三街,縱越三陌,牆垣高聳,兩側試舍密布如林,一眼看不到頭。


    門首高懸“為國求才”的巨匾,入眼處便是巍峨的明遠樓,氣勢非凡。


    今恰逢放榜後不久,仍有不少學子、百姓聚集在此,說笑議論,熱鬧非凡。


    桑知沒往前擠,而是讓陶陶飄進去看了一眼。


    陶陶進去一圈回來後,魂體瞧著都黯淡許多,情緒低落:“我仔細找了三遍,都沒有顧郎的名字,果然...是我拖累顧郎了...”


    “科舉之路,非一朝一夕可成,若真才實學在胸,他日必能金榜題名。”桑知真誠道。


    “我去打聽一下顧公子的下落,見到他後我可以替你勉勵他一番。”


    桑知方才站在外麵,瞧見一個白衣學子談笑四方,想來人緣很好,應當消息靈通。


    桑知大步向前,行至男子麵前。


    “打擾一下,不知公子可識得一位名叫顧誌安的學子?”


    白衣男子笑容和善,低頭思索一會兒,肯定道:“倒是從未聽過,小姐不如去問問別人。”


    桑知一連問了好幾個學子,絲毫沒打探出一點消息。


    桑知眉頭緊皺,總覺得情況不對。


    她方才問人時,特意觀察了他們的服飾。


    京城各個書院,服飾都有一定區別。


    她方才幾乎將京城各個學院都問了個遍,都沒人聽說過顧誌安這個名字。


    難不成顧公子還能人間蒸發了不成?


    江昱白吃完手中的角粽,見桑知一無所獲,擦幹淨手想了想,拽著她進了貢院。


    他方才聽到桑知姐姐問學子的話,也明白了個大概。


    不就是找人嘛!


    簡單!


    “貢院對參加科考學子的籍貫、履曆等事皆有記錄,隻要顧公子涉足科舉之途,無論榜上題名與否,貢院都能查到他的信息。”小胖子解釋道。


    二人剛溜進去,未行幾步,便被人攔住。


    “何人!竟敢擅闖貢院!”


    “我們是督察院來辦案的,需要查看科考學子的檔案。”桑知說道。


    男子狐疑的看著二人。


    一個小女子帶著一個小胖子,怎麽看都不像是能辦案的,倒像是來搗亂的。


    男子不信他們,拔出劍便要驅趕。


    眼看著就要被趕出去,江昱白餘光突然看到一抹紅色身影。


    “舅父!”


    江昱白試探的叫了一聲。


    “你!”男子阻攔不及。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下一刻,一個一身紅衣的男子匆匆趕來。


    “段大人。”男子收了劍,恭敬的行禮。


    段融看到江昱白,驚詫不已。


    居然真是自家小外甥!


    這小子,自其姐姐離世後,被江侯爺那繼室教養得走了樣。


    終日除了吃喝,一無所能,頭腦空空,渾身贅肉。


    尤其是小外甥對他,冷漠不少。


    每次見麵再無從前的親昵,僅是點頭示意,問他何事都緘口不言,總似隔著一層什麽。


    像今日這般主動找上門來,實屬罕見!


    即便如此,段融是真心疼這個外甥的,畢竟是姐姐留在這個世上唯一的骨肉。


    “昱兒,找舅父可是有事?”段融揮手示意男子退下,寬和的問道。


    “對不起,舅父,那個……我不是故意來打擾你的,我……我想麻煩你讓我們找一個學子。”江昱白小心翼翼的說道。


    “哦?”段融眉頭緊鎖,散發出不悅的氣息。


    江昱白臉憋得通紅,舅父這是生氣了嗎?


    難道被繼母說中,他給舅父丟人了,舅父討厭他了嗎?


    段融歎了口氣,“你……唉……不必如此,說這些話都生分了,不是什麽大事。”


    段融實在想不通,外甥怎就和自己生疏到如此地步。


    他分明記得外甥小時候小小一隻,同他最是親昵了,見麵恨不得黏在他身上,怎麽現在說話這麽客氣,一直將“對不起”、“麻煩”之類的掛在嘴邊。


    江昱白鬆了口氣,同時又有些難過,他好像惹舅父不開心了,舅父怕是更討厭他了吧…


    “謝謝舅父...”江昱白情緒低落,“我們想找一個學子,叫、叫...”


    “顧誌安。”桑知接道。


    段融這才發現旁邊站著的是個小女子,並且她身上竟穿了一身督察員的官服。


    督察院什麽時候收女官了,還是如此年輕的小女子?


    段融眼中閃過幾分訝異。


    “這是桑知姐姐,帶我來辦案的。”江昱白解釋道。


    段融不禁覺得好笑。


    兩個小鬼能辦什麽案?


    可看到自家小外甥不再隻知吃喝,願意出門做事,段融還是很欣慰的。


    甚好,出來走走起碼能控製一下體重。


    “可以,你們隨我來吧。”


    段融剛好忙完手頭的事,帶著二人前往冊庫。


    “今年參加鄉試的學子三千餘人,你們若是逐一查找,怕是要花上一些時間。”


    “顧誌安是外籍學子,非京城人士,”桑知說道,“我們隻看外籍的。”


    “可以,跨州府考試的外籍學子比較少,這樣就好找了。”


    人數不多,三人一起翻卷冊,很快就找完一遍。


    再三確認後,桑知肯定其中沒有顧誌安的名字。


    陶陶焦急的直轉圈:“顧郎絕不會不參加科考的呀,他是不是中途也出了意外啊!”


    “會不會是受傷了...才沒能科考。”


    段融想了想,問道:“確定顧公子來京城參加秋闈嗎,會不會是在別的地方?”


    桑知點點頭:“肯定在京城,隻是不知什麽原因,沒參加科考。”


    陶陶清醒後,曾告知她顧誌安的生辰八字,她推演過,人就在京城。


    但更具體的方位,隻靠生辰八字,她就算不出了,隻能用這種辦法找。


    “那不如你畫一幅顧公子的畫像,或許會有人見過。”段融提議道。


    桑知眼睛一亮,是個好辦法。


    她畫工不錯,在陶陶的描述下,三兩筆便畫出一幅人像。


    “像!簡直跟顧郎一模一樣!”陶陶驚訝道。


    若不是認識大師,她都以為大師真的見過顧郎!


    “畫的真好。”段融忍不住誇了一句。


    他仿佛跟這素未謀麵的顧公子麵對麵一樣。


    桑知頷首,不謙虛的應了一聲。


    畫畫嘛,跟畫符有異曲同工之處。


    她符籙是得了師傅真傳的,極有天賦,畫一個人像更是不在話下的。


    二人謝過段融,打算在貢院外再問一問。


    果然,剛問了沒幾個人,就有一個路過的人認出畫像:“這不是高公子嗎?”


    “前一段時間,我剛在金滿樓見過他!小廝叫他少東家呢。”


    “高公子?”


    桑知不解,顧誌安怎麽就成高公子了?


    “是啊,金滿樓那個高家公子,前麵三條街的就是高家,你們可以前去問問。”


    “好,多謝了。”桑知點頭向那人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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