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下班後,李若風就急急忙忙地趕到汽修廠。


    球賽在廠區的籃球場進行,那是他們公司各個部門之間的角逐,今天這一場是爭奪第一的決賽。


    因為上場的全都是很年輕的男青年,這場比賽打得非常激烈和精彩,所有人都圍在球場邊觀看。


    毫無懸念,李進所在的廠隊奪得了勝利,這其中得分最多的仍然是他。


    不得不說,他是全方位都能投籃的高手,並且命中率非常高,他與隊友之間配合得也非常默契,投籃姿勢極為流暢好看。


    李進上高中的時候差點被選入省隊。


    比賽快要結束的時候,鍾墨站在球場上望著她笑,因為他又輸給了李進。但是她知道,輸贏對他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


    鍾墨和李進是同屆的校友,他擅長的是踢足球,他出了名的能撞。


    鍾墨學的是汽車專業,而李進學的是計算機,李進的工作就是他幫找的。


    李若風也是在g市的大專院校認識他的。


    那時學校外麵有很多食店,很多學生都會去外麵吃,她為了省錢,每餐都在食堂吃。她並不知道,每次她排隊打飯的時候身後都站著同一個人。


    她不是很喜歡吃肉,所以她經常隻打一點青菜,但是學校的青菜又沒什麽油水,於是每晚校外的夜宵攤檔開市的時候她都會去同一個攤檔上喝菜幹豬肺湯,因為那家很適合她的口味。


    那裏擺著矮小的桌椅,檔主是一對中年夫婦,見她每晚都來幫襯,對她也熱情,阿姨說她家的豬肺湯很幹淨,他們自己也常吃。


    一天晚上,她出去得有些晚,她剛坐下,阿姨就走了上前說:“美女,今晚生意好,最後一碗豬肺湯剛剛被人要了,你要別的嗎?”


    “哦。”她有一點點失望,還沒想到要不要其他的。


    “有,有。”阿姨的丈夫說著就從另外一邊端著一碗湯走了過來,他把湯放在桌上,指了指那邊說:“那個帥哥說這碗湯讓給你了,我也是剛舀的,他還沒碰過。”


    李若風順著看了過去,那邊小板凳上坐著一個男生,也朝她看過來。


    “這不太好吧,我可以要別的。”


    “那你們兩個自己商量吧。”阿姨說著就和她的丈夫去忙別的了。


    “你真不要?”李若風問。


    “我有了。”男生指了指自己桌上的一碗紅豆沙,他笑了笑,笑得很坦然,露出潔白的牙齒。


    “那謝啦。”李若風也不客氣,拿起調羹就喝了起來。


    後來她也沒留意他還在不在,付了款就走了。


    第二天她在食堂排隊的時候,見旁邊兩米處站著幾個男生,在說笑著,其中一個男生說:“鍾墨,你最近怎麽老來食堂吃,這不像你的作風啊。”


    隨即一個男生接口:“就是。”


    李若風見他們向著自己這邊說話,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就看見站在身後的高大的男生,男生正垂眸看她,一雙眸子亮晶晶的。她覺得他的樣子有點熟識,可能在哪裏見過。


    等她再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下午放學以後的籃球場上,他與李進是隊友。


    後來他們就認識了,每次他們打完球就邀請她一起去外麵吃晚餐,一起聊天,逛街,喝功夫茶,她有時也會買單。


    鍾墨實在是一個很不計較的人,他的同學常常穿了他的鞋子和衣服,他都沒發現,就是發現了也不會生氣。


    大家常常在晚上坐在操場邊的石桌旁聊天。


    鍾墨說起他以前的女朋友,說那個女孩的媽媽很喜歡他,每次一見到他就很高興地喊他“足球仔”,他來g市上學後兩人就分手了,至於為什麽分手,他沒說。


    李若風想,像他這樣的性格的人,嫁給他的女孩應該不會有什麽憂愁吧。


    有一天吃飯的時候,鍾墨拿了一支墨水筆出來在紙上寫了幾下,然後把它遞給她寫,等她要還給他的時候,他卻起來走開了,一邊走一邊說:“給你用了,我有很多筆。”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朋友都說:“你要了呀,鍾墨很多筆。”


    她拿著筆,見他們一個個的走掉了,她也挺喜歡的,隻好收了起來。


    那是一支銀色的派克。


    直到許久後的一天,她在新華書店看到了同款的筆,才知道原來它很貴。


    學校在g市的郊區,四周很空曠,天空顯得很明淨。


    那時她一直想問他:“為什麽你和我說話的時候要一直看著天空?”


    但是她沒有問。


    鍾墨的校友們經常羨慕地笑說,他的父親是個幹部,幾乎每個周末都開車從z市到學校來送東西給他。


    鍾墨總是把一箱箱的飲料和水果分給他們吃。


    他是獨子,很得父母的寵愛。


    有一次,李若風和他聊天,他說在令城有認識的人,畢業後會去令城工作。她當時隻是以為他隨便說說,沒想到他真的來了,而且離她那麽近。


    鍾墨在另一個部門也是做學徒,李若風怎麽也想不明白,他如果回z市也能找一份好工作,為什麽要來令城呢?


    球賽結束後,他們去廠裏的食堂吃晚餐。


    她和李進坐一排,鍾墨坐在她對麵。


    鍾墨說,他在離城區較近的鎮區買了房子,可以免費入兩個戶口,他自己用一個。


    他邊吃邊說:“那個留給你們了。”


    他說得隨意而漫不經心。


    “不用錢的。”他強調了一下。


    李若風是城區戶口,她不需要,她也不在乎這些,而李進卻是外市的。


    在此之前,她還以為鍾墨隻是暫時在這裏工作,以後還是會回z市的,她完全沒想到,他會在這裏落地生根。


    臨城的戶口很值錢,他完全可以很輕易地賣掉。


    而李進完全沒有要把戶口遷過來的打算。


    晚飯後時間還早,她和李進去附近的超市逛逛。


    李進仍然穿著球褲,隻是換了上衣,他把錢包隨意插在後麵的口袋裏,錢包露出一小半。


    李若風說了他這樣很容易丟失,可他毫不在意地說丟不了,語氣裏有著不耐煩。


    在超市裏,走到人多的地方,一個女人撞在了李進身上,後來發現,錢包不見了,裏麵除了錢還有他的身份證。


    他有些懊惱,卻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


    他去派出所報了警,錢包是不可能找回來的,隻是以防身份證被人盜用。


    後來,他還一直犯著類似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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