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古樸道袍的小童,手指輕輕地落在斑斕老虎的脊背上,梳理著,那虎兒驕傲地揚起長尾,四肢著地,用它那雄壯的頭顱輕輕摩挲著小童的衣衫。


    小童轉頭,目光掠過宮素然,道:“山路崎嶇,香客背著女施主也是勞累,不妨暫借大黃之力,直至山頂。”


    言罷,他朝那威風凜凜、皮毛油亮的虎背拍了拍。


    李科望著眼前這頭氣息渾厚、威風八麵的老虎,心中雖有疑慮,但見小童神色堅定,眼神清澈。他無奈一笑,隻好與皇甫軒合力,小心翼翼地將宮素然安置於老虎寬闊而溫暖的背上。


    李科心想上山路還是需要綁著一根繩子,這老虎顛來跑去的肯定會將宮素然顛掉,當他拿起繩子準備上前去綁的時候。


    隨後,他指尖輕扣,結成一個微妙的法印,口中低吟著古老的咒語。隨著一聲輕響,他的指尖微微一亮,指向了宮素然,開口笑道:


    “如此,我們便可起程了。”


    話音剛落,那原本靜臥的老虎猛然間躍起,身姿矯健,宛如山林間的精靈,輕盈地向山巔奔去。


    令人稱奇的是,宮素然安然躺在它柔軟而溫暖的背脊之上,竟沒有被顛起來,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在虎背之上。


    李科與皇甫軒麵麵相覷,眼中滿是驚異與好奇,卻也不由自主地跟隨著那位身著道袍的童子,一步步踏入蜿蜒的山道。


    山風輕柔地穿梭於林間,攜著草木獨有的清新氣息,李科頭上,樹梢之上,猿猴的啼鳴交織著它們在枝頭靈活躍動的身影,不知何處,隱約可聞溪流潺潺,叮咚作響。


    皇甫軒步伐穩健,邊走邊憤憤不平地道:


    “先前那場突如其來的妖風邪雨,八成是茅山那些故弄玄虛之輩所為,真真是閑得發慌!”


    李科的目光追隨著前方那個身輕如燕、健步如飛的小童,嘴角勾起一抹安慰的笑意:


    “好在,事態終究向著好的方向發展。你看,宮姑娘的情況不就有了轉機,或許,那老神仙真的能救她。”


    三人與一虎,踏著蜿蜒曲折的山徑,一步步向山上挺進,然後遇到一條細長而陡峭的石階映入眼簾,他們便開始了漫長的攀登。


    日頭已斜,李科的雙腿在無盡的台階上漸漸失去了知覺。


    正當他目光迷離,幾乎要被這無盡的攀登耗盡心力之時,他們繞過一塊嶙峋怪石,眼前豁然開朗,一扇略顯破舊的山門靜靜佇立,架在兩塊巨大而雜草叢生的磐石之上。


    “哼,這山門如此簡陋,難道說,你們茅山的底蘊也就這般寒酸嗎?”皇甫軒嘴角勾起一抹輕嘲。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大搖大擺走在前麵的童子笑道,“你們三人便由此上山去吧,我就不陪你們了。”


    撲通一聲巨響,一隻猛虎驟然現身,龐然大物穩穩落在山門前,隨後是它那沉重的呼吸,呼哧呼哧地回蕩在高山清冷的空氣裏,身軀伏低。


    李科與皇甫軒無奈地對視一眼,隻得再次將宮素然小心翼翼地綁縛於背,繼續上路。


    宮素然的頭顱輕輕歪斜,靠在皇甫軒寬厚的肩頭,她原本紅潤的麵頰已經逐漸失去了血色,仿佛被冬日覆上的梅花,隻餘下臉頰上幾抹不易察覺的淡紅,而她的唇瓣也失去了往日的豐盈,血色褪盡,幹燥得泛起了細碎的裂紋。


    李科輕輕蹙起眉頭,眼前的山林似乎已不不再鬱鬱蔥蔥了,樹木稀疏間,夕陽正悄然西沉,將天邊染上一抹淡淡的金黃。他急忙催促道:“快些,再快些!”


    兩人於是加快了步伐,腳下的泥石在急促的腳步聲中似乎都在輕輕震顫。


    又行了一段路程,李科的眼前漸漸顯現出模糊的輪廓——那是伸出樹冠之外的飛簷翹角,直插入碧藍的天空,靜靜地守候著。


    飛簷之下,一串鐵鈴隨風輕輕搖曳,偶爾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座道觀突地現在眼前,不是很大,但規製嚴整。


    觀門半掩著,門旁邊靠著把竹枝紮成長條掃把,應是山上積雪時或是落葉時,打掃的用具,李科二人推門而入,看到上麵一塊斑駁陳舊的石牌匾——三清觀。


    門後景象,院內一株枝繁葉茂的果樹傲立其中,果實累累,掩映在碧綠的嫩葉當中。果樹投下了一片巨大的樹蔭。


    陰影之中,有著一張石桌,石麵光滑如玉。


    桌上,幾隻精致的瓷碗中盛滿了剛從樹上摘下的鮮萃水果,色澤鮮豔,汁水飽滿,旁邊還擺放著幾碟簡單的齋飯,散發著淡淡的穀物香氣。


    李科咽了咽口水,自早上到現在爬到山上,他已經饑渴的不行了。


    那皇甫軒即便是武功高強,背負著宮素然這一路上山,也是消耗巨大,他臉頰微紅,額上細汗密布。


    他看到石桌上的美食,哈哈大笑起來,接著將宮素然輕輕放下靠在果樹下,自己則一屁股坐在冰涼的石凳上,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拿起石桌上的果子便咬了一口,發出清脆聲音:


    “你先進去找找那位傳說中的老神仙吧,我在這裏稍作休息。”皇甫軒的聲音略顯沙啞。


    李科抬手輕輕一擋,眼神中帶著幾分告誡:“瞧這石桌上,分明透著觀中道士的手筆,擅自取食恐有不妥。此行目的明確,是為救人而來,不是貪戀口腹之欲。”


    皇甫軒卻是不管不顧,三口並作兩口,將那果子吃得幹淨,隨後以袖輕拭嘴角,一抹滿足的笑意在唇邊漾開。李科不經意間嗅到從他口中逸出的絲絲甜香,肚子竟也不爭氣地咕咕作響,添了幾分尷尬。


    皇甫軒見狀,更是開懷大笑,拍著肚子道:“說不定,這正是他們一番好意,為遠道而來的客人備下的呢?咱們一路風塵仆仆,早已饑腸轆轆,吃一點又沒事。”


    說著他就拋出一個果子到李科手裏,但李科沒有吃。


    忽然,從樹上飛出一個道人來,極快的一掌便對皇甫軒拍去。


    而皇甫軒反應迅速,與之對掌後,飛速後撤到李科身邊。


    他剛站穩腳便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染紅了衣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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