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羽坐擁南方,朝東、西、北三麵出兵的同時。


    俘虜了朱梁的白浩回到了大江北岸,並且把俘獲到的朱梁和他的家人送上了輪船,送到了宜州城……應該說,是“新的皇都”。


    北方的大梁皇城早已隨著朱梁的大軍潰敗,隨著突厥的鐵騎踏入皇城從而付之一炬,當突厥徹底占領北方,也就宣告了大梁王朝在這片土地上的徹底消亡。


    如今在北方殘存的有生力量隻剩下了白浩的十萬大軍,他們收縮防線,回到大江北岸,暫且先把俘獲到的朱梁送往南方……


    並且,還把自己的家人送了過去。


    “微臣隻有一個要求,請善待臣的妻兒,並容微臣時常回去探望。”葉羽念著書信上的內容,有點好笑,“哪有自己把把柄送到我手裏的?都說了他把妻兒救回來之後自己帶著就成了。”


    “那把他的家人送回去嗎?”夜未央躺在葉羽的懷中問道。


    “不用,留著吧,幾十號人也不是養不起。”


    “那朱梁又該如何處置?”


    自從和葉羽突破最後一層關卡之後,她在葉羽的麵前就再也不是那個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軍師,反而更像是需要依賴的小女人。


    隻要是無人之時就想著與葉羽黏在一起,有人也要創造無人的條件。


    此刻她正撚著一顆葡萄往葉羽嘴裏塞,深情款款地看著葉羽的眼睛……葉羽頗有種自個兒是商紂王,正逐漸淪陷在妲己的溫柔鄉中的錯覺。


    “去看看吧。”咽下那顆葡萄,葉羽拍了拍懷中的夜未央,示意她現在有正事要做。


    隨後起身出門,還不忘吩咐一句:“對了,把朱玉瑤帶上。”


    好吧,總不能一天到晚什麽正事都不幹。


    葉羽還真想看看那滅了楚華裳滿門的罪魁禍首,一手好牌打得稀爛的梁皇。


    說起朱玉瑤,無論是世家大族還是平民百姓,都覺得她挺好命的。


    是吧?生來就是鎮遠將軍府的大小姐,之後更是升格為皇帝的親妹妹。


    前朝政權被推翻,又成為了新朝的皇妃。


    可以說這一輩子都沒吃過多少苦,一輩子都很尊貴。


    但隻有朱玉瑤自己知道,她的前半生,的確是沒吃過什麽苦……


    自從朱梁決定把她嫁到突厥,自從趙子漠把她帶出皇宮之後,一切就變了。


    她知道了生活在底層的勞苦大眾過得是什麽樣的生活,當初難以下咽的窩窩頭現在她能一次吃兩個。


    她學會了自己下廚,給那些在戰亂中流離失所的小孩子們做飯,她將之看作一種贖罪。


    偶爾會碰到些之前見過幾次的貴人,他們想與她談笑風月,打趣地問現在應該稱呼她為郡主還是皇妃。


    “不是郡主,也不是皇妃。”朱玉瑤落寞道,“若是不嫌棄,叫我一聲玉瑤就好了。”


    她再沒有了談笑風月的心思……那些人原本當她的麵首都不配,如今各個兒都是她需要仰望遙不可及的存在。


    原來失了這個身份之後她就什麽都不是。


    朱玉瑤很清楚,她的真實身份不過是一個侍女,是那位真正的郡主,是那位大漢皇朝的郡主隨手撿回來的一個侍女。


    “其實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兒,你要是有看上的,我可以跟哥哥說,讓他把你嫁出去。”


    李小玉曾經問過朱玉瑤,朱玉瑤隻是推脫婉拒。


    “我隻想替哥哥贖罪。”


    至於這副身子……若是他能看得上,便給他。


    若是他看不上……那便,贖罪一生好了。


    她做了那麽多年的郡主,哪裏還有資格享有挑選幸福的權利?


    所以,在聽聞葉羽喚她,在聽聞朱梁已經被活捉,被押送到皇城之中時,她原本是不想去的……


    “去吧,和他好好道個別。”


    李小玉在勸,宋清蕊也在勸。


    所以朱玉瑤終究還是回到了皇城,在新修的大殿之中見到了那位曾經執掌天下的帝皇,如今披頭散發的皇哥哥。


    ——朱梁。


    “我們是第一次見麵吧?”


    坐在大殿之上的葉羽,饒有興致地看向階下的朱梁。


    “你就是葉羽?”


    披頭散發的朱梁盡力挺直脊梁……然而他被左右兩邊的兵士各自踹了一腳,被按著肩膀跪在了地上。


    “大膽!跪下!稱皇上!”


    被五花大綁按在地上的朱梁盡力仰著腦袋,竭力去看清葉羽的麵貌:“我真該在你占領黃州的那一刻,就帶著所有人馬,把你剿滅在萌芽之中!”


    “你不可能成功的。”


    就算他打倒了一個葉羽,仍然會有千千萬萬個葉羽站出來。


    也許這片大地上的戰火會燃燒幾十年,但總會有一位明主站出來,將天下歸於一統,給百姓以希望。


    “為什麽?因為我暴虐無道,因為我驕奢淫逸?你以為你就是什麽明主嗎!”


    朱梁掙紮著,仍然張狂地笑著:“我聽說了!你現在四麵征戰,北方你也要,西邊你也要,就連東邊的那幾座孤島你也不放過!你把百姓的青壯送上戰場,你讓他們去送死!窮兵黷武,暴虐無道!”


    “你做的,分明和我是一樣的事情!”


    “並且,比我做得還要過分!”


    聽得朱梁的指控,葉羽反而笑出了聲。


    “那麽我問你,朱梁……”


    “你,又帶給了百姓什麽?”


    朱梁掙紮著,想要保留最後的顏麵:“成王敗寇,老子沒有什麽好說的!但老子就是想告訴你……今天你殺了我,總有一天,你也會落到同樣的下場!”


    “還不如放了我,再把突厥人趕跑,之後老子和你劃江而治守望相助,井水不犯河水……”


    “還在做著這樣的美夢呢?”


    葉羽起身,走下台階,來到朱梁麵前:“你知道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在於哪裏嗎?”


    “不都是沒把百姓當人看!你和我能有多少分別!”


    “不對。我從沒逼百姓上戰場,從沒強製讓百姓繳納高額的賦稅,在我治下的百姓都很幸福。”


    雖然是托了超越時代的生產力和高產糧食的福,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沒有這些,他又哪兒來的造反想法。


    “就算是西域和瀛洲,未來歸入我大漢版圖之後,他們的生活也會很幸福。”


    “你可以說我窮兵黷武,但我和你有一個最根本的不同,我做這些,並不是為了自己的享受。”


    “而是為了……大一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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