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竟窮困至此!”


    “百裏之地,荒無人煙!”


    “聽聞大梁皇帝朝不保夕,百姓和那些富人都南渡大江,沒有人在北方居住了!”


    “不如把中原變成我們突厥的跑馬場,將中原大地徹底並入我們突厥的版圖!”


    秋天,突厥人的馬蹄再度踏上中原的領土。


    在看到北方一片蕭瑟淒清、荒無人煙之後,除了疑惑之外更是滋生了殘酷貪婪的想法。


    像牛羊那樣奴役中原人!讓他們成為突厥帝國的奴隸!徹底占領中原這片富饒的土地!


    在北方隻有苦寒的冬天,是時候享受溫暖的中原了!


    從突厥大本營派過來的騎兵越來越多,城池一座接著一座納入突厥的版圖!


    然而突厥的勇士們發現這些都是空城,根本沒有糧食也沒有人口,隻有無力往南邊走,隻得留在城裏的老幼病殘!


    “我們是被中原人戲耍了嗎?”


    “我們要糧食!我們要征服!”


    “打到中原人的皇宮裏去!俘虜他們的皇帝!”


    於是突厥一路南下,在京城他們終於遭遇到了反抗。


    那是忠心耿耿跟著朱梁的十萬精兵,是他最後的手段,是他還沒有被暴民推翻的基本盤。


    他說可以和突厥人共治江山,他說在大江北岸還有援軍。


    他給白浩發去書信,告訴他隻要回援京城就能有糧食。


    “京城是一座孤城,回援還有什麽作用?”


    收到書信的白浩隻是冷笑。


    沒有糧食供養十萬大軍了,就連樹根草皮都快沒有了。


    趕在突厥人來到之前,白浩讓十萬大軍全部脫下盔甲、扔下武器,讓手下的將領把他五花大綁,送上小船,渡江南下。


    在江岸布防的士卒不敢疏忽,將之報給了夜未央,夜未央又將之報給了葉羽。


    宜州城的葉王府裏,被五花大綁押送上來的白浩,總算見到了葉羽的真容。


    “像這樣,麵對麵的交流……還是第一次吧?”葉羽笑道。


    “是啊,我白浩打了這麽多年仗……還是第一次,在連主帥都沒見過的情況下就一敗塗地的。”白浩說。


    “你恨我嗎?”葉羽忽然問。


    “成王敗寇,有什麽好說的。”白浩往天一聲歎息,“我隻想讓跟隨著我的這些將士過上好點的生活……至少活下去。”


    “你承認你失敗了?”葉羽又問。


    “是。”白浩注視著葉羽的眼睛,鄭重地回答,“在大江北岸的那些人不再是士兵了,他們都會南下,成為大楚的住民。”


    “他們不該南下。”可葉羽卻是搖頭。


    “葉王不願意接納他們嗎?”白浩的眼神有些陰冷。


    “簡單來說,不是我不願意接納他們,而是我需要他們。”葉羽摸了摸下巴,“白浩,如果我給你糧食和武器,憑你的十萬大軍,有多少把握打退突厥,將梁皇生擒給我?”


    白浩眼神一凝:“打退突厥有些勉強……但是,拿下朱梁那個混蛋卻是不難。”


    “那為何不這麽做呢!”葉羽忽然大笑一聲,招呼左右的兵士,“來啊,還不快替朕給‘白王’鬆綁!”


    葉羽身後的初晴眉頭一挑,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麽。


    “你肯接納我?”白浩有些不敢相信。


    “當然。”葉羽臉上像是洋溢著真誠的笑意,“我會給你榴彈炮,給你火雷和弩機,給你糧食和布匹,給你源源不斷的補給!”


    “而你要做的,不過是你最為擅長的事情。”


    葉羽猛地一握拳:“把突厥趕回北方,攻下京城,把大梁王朝徹底覆滅!如何?”


    被解開身上繩索,白浩活動了一下身體。


    隨後單膝下跪,膝蓋重重地叩擊在地麵!


    “微臣白浩,誓效忠楚皇葉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白浩來到這裏的時候,其實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葉羽沒有饒過趙子漠、沒有饒過周明,就連活捉鄭天之後的第一反應都是毫不猶豫地下令處死。


    如今竟會放他白浩一條生路,給他糧食和布匹,讓他率領軍隊……


    去和朱梁決一死戰,去把突厥趕回北方。


    驅虎吞狼,隔岸觀火之計。


    是他身後那名軍師……是夜未央的計劃吧。


    沒錯,這就是夜未央的計劃。


    夜未央在聽到白浩被五花大綁送到南岸的時候,就向葉羽提出了這個建議。


    畢竟現在彈藥和燧發槍的生產線已經開始在宜州全麵建設,這個時候不能在內部出亂子。


    所以不管白浩的誠意有多足,葉羽都不能讓他手下的軍隊來到南方。


    最好的方法就是給糧食布匹和火雷,如同對付南蠻那般支持白浩,支持他們的戰爭繼續下去。


    讓忠心於他的軍隊留在大江北岸,去和朱梁、和突厥拚上個你死我活。


    能贏當然是好事,輸了……至少也能削弱他們的兵力。


    葉羽的火槍隊在入冬之前就能打造完成,到時無論是大雪封路還是寒冷和低溫都阻擋不了他征服——或者說,是“收複大楚領土”的步伐。


    “起來吧,回到大江北岸,帶上你的軍隊,和朕給你的補給武裝,去為朕開疆拓土。”


    “微臣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白浩沉寂著,從地上緩緩起身。


    “微臣想知道……在收複大楚全境之後,微臣的家人,還有活命的可能嗎?”


    “我不是朱梁,做不出囚禁家人當作人質的事。”


    聽得葉羽的話,白浩麵色驟變!


    他在一瞬間以為葉羽會在利用完白浩之後……就對他的家人,痛下殺手!


    “你如果有能耐讓朱梁把你的家人放出來,就把他們帶在身邊好了。”


    可葉羽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得白浩目瞪口呆!


    “我會讓大楚的百姓從此不再挨餓受凍,不再提心吊膽,我有能力支撐你和你的軍隊,打到很遠很遠……”


    葉羽手中有土豆和番薯,有完整的工業體係。


    如果擺脫了糧餉問題,打仗依靠火力而不是人力……那能打多遠?


    高麗、倭寇、西洋群島、大洋彼岸……


    “給我做好這輩子都在戰場上度過的準備吧。”葉羽鄭重其事地對白浩說道,“以及盡可能地活得久一些。”


    聽著葉羽的描述,白浩隻感覺他的熱血正逐漸被點燃。


    一場永無止境的戰爭,白浩背靠著幾乎無盡的補給。


    咱老白什麽時候,打過這麽富裕的仗?


    如果葉羽說的都是真的……


    白浩再度跪了下來,這一回雙膝跪地!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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