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回來……夫君!”


    原本看到籬笆門外那張熟悉的臉時,照雪的欣喜溢於言表。


    可葉羽隨後探進院中的半個身子,直接是讓得這份欣喜,轉變成了驚恐!


    “葉郎!”


    “相公!”


    聽得照雪驚呼,初晴和楚華裳先後奔出屋外,同樣也是看到了一襲白衫被血染紅的葉羽!


    “怎、怎麽會?怎麽會弄成這樣的?”


    楚華裳驚慌得手足無措,和照雪一起把葉羽攙扶回來。


    至於初晴,則是攔住了正想往裏走的馮書雁。


    “你是替葉郎紮針的郎中是嗎?感謝你把葉郎送回來。”初晴的語氣冰冷,“隻是,家中尚有些許不便,請拿上診金之後就速速回去吧。”


    葉羽特地囑咐過初晴的,茅草屋的事情是秘密,除了她們三人和葉羽之外不能再讓第五個人進來,否則就會惹禍上身。


    “初晴,不得無禮……她是來我們家暫住的……”


    可葉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製止了初晴的舉動。


    “讓她進來……這裏的事,不用瞞著她……”


    “診金就不用了,我也不進去了。我在附近找間空屋子住下就好……”馮書雁連忙婉拒道。


    “讓她進來……不然誰給我換藥?”


    方才在電動輪椅上,葉羽也想清楚了。


    就是被她看到了琉璃瓦和紡紗機又如何?被她看到了電燈和洗衣機又如何?她難道還能無師自通地將這些事物的原理全部看透,並且將之學過去嗎?


    就是學過去了又怎麽樣?退一步來講,她要是想學,葉羽也願意教!


    方才四名潑皮無賴的殊死一搏,要不是馮書雁在前麵擋了一下,葉羽恐怕早已身首異處!


    人在潛意識下的本能反應是不會騙人的,不論是舍身相救還是主動為他紮針止血,都能證明馮書雁不是個壞人——至少,她沒有想要害他的心思。


    而原本想說“我為葉郎換藥便可”的初晴,猶豫片刻還是讓到一邊:“抱歉,剛才多有失禮。”


    “沒關係的。”馮書雁小心地邁步進入,光看外表這裏好像就是普通的茅草屋……有什麽要保密的嗎?


    “請問有止血的草藥嗎?”


    “有。我現在拿過來。”


    之前留在家中的那部分藥材,原本是為了楚華裳三女準備的藥材,居然在葉羽身上派上了用場。


    葉羽躺在炕上,咬著牙,銀針的效果像是完全過去了,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胸腹處的肌肉,像是有利刃抵在上麵,撕裂的疼。


    這一次的事件,算是給葉羽提了個醒。


    除惡要務盡,斬草要除根……稍不注意,歹徒的臨死反撲就會得逞,就會給自己帶來傷勢……甚至是生命危險。


    葉羽不是初晴那樣的武功高手,便是三腳貓的混混也有可能趁其不備置他於死地!


    既然已是確認了敵人要取自己的性命,為什麽還要手下留情?


    就應該把其他十三名匪徒全都殺盡,隻留下一個活口,之後用槍抵在他的腦門上讓他說出幕後指使者!


    “好了,將之搗碎,敷在傷口上……”


    全神貫注在葉羽傷口上的馮書雁沒有發現周圍的異樣,比如這間茅草屋為什麽臨近晚上仍然亮如白晝,比如屋頂閃閃發光的琉璃瓦……


    感受到草藥的清涼逐漸滲入體內,葉羽總算可以長舒一口氣。


    說到幕後主使……


    別以為有錢人家的少爺都會很理智,會權衡利弊,特別是陳廣智按照年齡來說,隻是個剛滿十八歲的半大小夥兒。


    在葉羽的時代這年紀還不能領結婚證,他卻是四處招蜂惹蝶,準備大張旗鼓娶女子過門了。


    雖說葉羽這具身軀的生理年齡也就剛滿十八,和他差不多……


    “那個,可能要請你稍微坐起來……”


    馮書雁拿著一卷繃帶,麵色微紅。


    “要把傷口……綁起來的。”


    馮書雁不是沒有處理過外傷的病患,玉樹臨風的公子哥兒也不是沒有見過。


    但在給葉羽上藥時,腦中總是不由自主地回憶起剛才,親昵地坐在他大腿上的一幕……


    這人三番五次地舍身相救,便是真的以身相許都不算過分了。


    原來喜歡的男子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光是看著都能心跳加速。


    隻是他的家中早有三房妻室,論模樣竟是一個都不遜色於她。


    這……真是他從無家可歸的流民之中挑選出來的嗎?


    馮書雁可還記得,半月之前,葉羽拿著大堆藥材來到店裏訴苦的一幕。


    他說他是秀才,文采她早已見識過;


    他說他會機關,隨手掏出實用強悍又有趣的各種玩意兒;


    他會在自己有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被自己稱呼“羽哥哥”也不會反感……


    “羽哥哥,可還會痛嗎?”


    將布帶纏繞打結,馮書雁低著腦袋輕聲道。


    “這裏沒有外人,可以……”葉羽剛想說可以不用假裝恩愛下去了。


    “書雁想要這麽稱呼羽哥哥,可以嗎?”


    馮書雁仰起臉,對葉羽露出微笑。


    葉羽很敏銳地察覺到了隱藏在她眼底的一絲緊張,似乎是在怕葉羽拒絕她。


    “當然可以,你是我的雁兒妹妹啊,你想怎麽叫都可以的。”於是葉羽點頭道。


    “少來了,我隻是在這裏暫住一段時間而已。”


    馮書雁一聲嬌哼轉過身,忽而又轉回半邊臉去看他。


    “但是,無論今後發生什麽事,我永遠不會忘記,我有一個羽哥哥。”


    “挺好,馮郎中問起來還能有個交代,就說我們結為兄妹了。”葉羽開了一句玩笑。


    “雁兒不想把關係定得這麽早,”馮書雁麵色緋紅,害羞似的將臉給轉了回去,“今後書雁和羽哥哥,會發生什麽事……還不知道呢。”


    聽上去怎麽像是在吊著我……雁兒姑娘你是在養魚塘嗎?


    不過算了,葉羽本來就有三位妻子,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其實馮書雁也無法解釋她和葉羽的關係。


    是暫住在此處的友人,是能舍身相救的朋友,是……


    在未來,有可能是……戀人。


    也許是吧。


    就連馮書雁本人,在此刻也無法確認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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