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解釋道:


    “在我們院裏人最多的時候,確實還有幾把鑰匙,是用來鎖倉庫的,不過後來鎖子領養走的一個小孩弄壞了,我們也沒再修過,那幾把鑰匙就被廚師他們丟出去了,額……我冒昧的問下,幾位問這個鑰匙是為什麽。”


    葉同光趕緊編慌圓話:“額……就是聽小孩子們說的有趣,想聽聽是什麽樣的鑰匙串響起來像鈴鐺,院長,能不能我搖著聽一下。”


    院長笑著遞了過來,葉同光小心的接到手裏,試著晃了晃,還是隻有單調的叮叮叮聲,四周的環境毫無變化。


    風星雨走上前來也晃了晃鑰匙,然後歎了口氣對葉同光說道:“找錯了,鈴鐺不是這個。”


    聽到這話的阮悅和郭采春臉上全都是失落和驚慌的表情,藏都藏不住,但風星雨麵前院長溫暖的笑容沒有變化,也不問風星雨口中的鈴鐺是什麽意思,像是沒聽見一樣。


    風星雨將鑰匙還給院長道謝:“謝謝院長,您收好。”


    院長將鑰匙裝進口袋,笑容忽然變得有些拘謹,斟酌了片刻後還是說道:“這三天的活動結束了,你們也馬上就要走了,不過請原諒我還想最後問一下。”


    一聽院長這話,幾個新人臉上勉強收起各自沮喪的神情,葉同光開口表示,有什麽想問的院長隨便問就好了。


    院長又斟酌了片刻,忽然對著眾人鞠了一躬,說道:“就是……這幾天,各位有誰想過要領養這些孩子裏的一個的嗎?”


    眾人沉默。


    院長眼中的希冀慢慢消散,長歎一口氣,摸了摸一直抱著自己腿的妮妮的腦袋說道:“他們很乖的,不會跟你們搗亂的。”


    聲音不大,話語中都是難過,不知道是對眾人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身後的孩子們眼中都是克製到極致的希冀,像一個一個沒有表情被人挑選的商品,讓人心疼。


    在昨天晚上,風星雨和阮悅講了院長室的樣子的時候,阮悅心裏就不舒服,馮陽和孫部那種滿心算計的東西,死了就死了,她才懶得管,但她看不得真正的好人臉上如此苦澀。


    於是就在院長準備放棄的時候,阮悅站出來說道:“院長,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但是我想領養一個。”


    風星雨意外的看向阮悅,第一天晚上,阮悅還問自己,這種善意的欺騙會不會觸發死亡。


    沒想到今天反倒是她第一個答應了院長。


    院長肉眼可見的激動了起來,用手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隨後伸出來緊緊握住阮悅的手,因為太過開心,院長反倒不知道怎麽表達感激,隻是連聲說道:“謝謝,謝謝!”


    阮悅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這麽選是不是對的,不過她並不後悔。


    她賭的是風星雨的分析,如果風星雨分析的沒錯,那這個院長不可能在自己表達善意的時候害她。


    院長看向十個小孩,問道:“有誰願意和這個阿姨走嗎,錯了錯了,姑娘,你想領養的是哪個孩子?”


    桃子在人群裏探著腦袋望向阮悅。


    阮悅溫柔的看了桃子一眼,對著院長說道:“我可以領養桃子嗎?”


    院長慈祥的笑著,拉著桃子走到阮悅麵前:“那你以後就跟著阿姨吧,好嗎。”


    桃子拉住阮悅的手,並沒有發生什麽恐怖的事,而且小女孩抬頭來,居然反駁起院長,說道:“不是阿姨,是姐姐!”


    風星雨突然有些好奇,噩夢裏可以帶東西走,不知道npc可不可以帶走……


    雖然阮悅對於鈴鐺目標的錯誤有些失落,不過她在桃子麵前還是隱藏的很好,蹲下笑著抱了抱桃子,將桃子領到了自己的身邊。


    一直抱住院長腿的妮妮突然咯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拍著手大喊著:“喜歡!好!”。


    院長慈祥的彎腰摸摸桃子的腦袋:“跟著姐姐,要聽話哦。”


    其他的孩子眼中全都是羨慕,但並沒有誰不開心,妮妮的笑聲不停,連帶著其他的小孩子們也一個接一個的傳染起了笑聲。


    風星雨謹慎的觀察著這些小孩,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對這個噩夢的疑惑隻增不減,現在這麽多人都開心,隻有童童臉上的表情還沒有變化,葉同光和郭采春滿臉的沮喪隻想現在去再找鈴鐺的線索,阮悅的注意力都在桃子身上,這三人並沒有發現童童的異常。


    風星雨看著這麽多天第一次展示自己活力的小孩子,思索再三後,還是將院長拉到一個角落裏,想問些問題。


    跟來的還有童童和妮妮。


    風星雨看著院長的笑臉,小聲問道:“院長,您覺得我們這幾天照顧小孩子做的怎麽樣?”


    院長沒有直接回複,而是問了問身邊的妮妮:“你覺得這三天過得怎麽樣呀妮妮?”


    妮妮還在咯咯咯的笑個不停,聽到院長的問話,拍著手說道:“玩兒……他們……好!”


    院長聽完,臉上依舊是不變的溫暖笑容:“妮妮都能覺得滿意,那一定很不錯。”


    風星雨點點頭,然後直截了當的開口問道:


    “院長,我想問下,在你走進來之前,我看見了一個提著人頭的鬼影……”


    院長的笑容不變,但忽然更熱情了,走近一步,一把摟住風星雨的肩膀,小聲說道:“你看得沒錯……”


    風星雨眯著眼睛:


    “那這麽說……你根本沒走啊……”


    院長歪了歪頭,笑的更開心了,將耳朵湊近風星雨的耳朵,聲音裏是滿滿的威脅和殺意是:


    “你膽子這麽大,看樣子,是準備好去死了呀……”


    風星雨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道:


    “反正沒找到鈴鐺,遲早是個死,但是我想問下,為什麽童童的表情始終這麽惆悵,看起來一點都不開心,如果我領養他的話,他能不能笑一笑。”


    聽到這句話的童童,坐在輪椅上突然笑了起來,院長聽到童童的笑,也開心的大聲笑起來,


    整個世界忽然震了一下。


    風星雨一愣,沒人搖鈴鐺啊。


    一陣白霧彌漫,房間裏的一切都變的虛幻起來。


    童童在白霧中變得麵容蒼白,肌膚幾乎透明,顯露出一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寧靜。


    輪椅在一瞬間被鐵鏽和汙漬塗滿,覆蓋了它曾經明亮的表麵,變得陳舊而破敗,童童的衣物也已褪色,破舊的布料無力地垂在輪椅的邊緣,曾經的顏色和圖案已被歲月抹去。


    而童童,他眼睛裏沒有眼仁,全都是眼白,長長的睫毛在日光燈照射下投下淡淡的陰影,雙手安靜地擱在破舊的輪椅扶手上,皮膚下青色的血管若隱若現。


    一旁的院長身形變得模糊,黑色飛快爬滿整個身體,不過幾秒就變成了沒有眼睛的黑影,全身上下冒著淡淡的黑氣。


    院長鬆開摟著風星雨的胳膊,丟掉拐杖,用手扶著童童的輪椅,但變了樣子的院長動作更加溫柔了,有些留戀的摸了摸童童的腦袋,看向風星雨說道:


    “謝謝你,不過,童童還是由我照顧吧,還有,麻煩你幫我謝謝阮悅。”


    世界隨著孩子的笑聲震動,每震一下,就有一個孩子被白霧蓋住,風星雨最後隻能看到院長和坐在輪椅上的童童,笑著搖著手和他們告別。


    原來……這個噩夢裏的鬼,他們剛進孤兒院就見到了。


    而這個噩夢世界的鈴鐺,就是童童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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