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星雨對於杜成講的誘惑並不感興趣,就現在自己了解到的內容來說,酆都城裏的人過日子,聽起來感覺太過於美妙了,更像是個陷阱。


    兩人在天黑之前趕回到了酆鈴府。


    四合院的青磚灰瓦,在日複一日的霧氣中顯得格外寧靜,完全隔絕了院內眾人生前的喧囂。


    風星雨深吸一口氣,走進院裏,感受上一世的時候難得的平和。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他的日常生活就是賴床,睡覺,和四合院裏的人鬥鬥嘴,等買菜做飯的輪班輪到自己了,就拿著宋玲瓏或者高易給的錢,去酆都城買些菜啊肉啊。


    當然還有酒。


    眾人對於電子產品沒有什麽大興趣,所以一到晚上,幾人圍在四合院的桌子周圍,吃吃喝喝,即使是不喝酒的年嬋和張偉,玩兒的也很開心。


    風星雨因為性格原因和生前的工作習慣,是真的很想搞個遊戲機,但負擔不起,那玩意兒實在是太貴了。


    唯一的方法就是讓他把自己的木劍賣了,當然,這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他也加入了喝酒大軍。


    眾人其實對食物的要求不高,隻要舌頭喝麻了,吃啥都一樣。


    高易這個木匠,幫著給眾人雕了一大堆骰子和骰盅。


    之所以在風星雨剛來那天,還有他的歡迎儀式上沒有拿出來,是因為太鬧的話,他們幾個老人總感覺,有點不太尊重這些剛死的家夥,就沒拿出來。


    從風星雨度過噩夢的第二天開始,天天晚上都有的劈裏啪啦砸骰盅的聲音和吆五喝六的劃拳聲。


    白天寧靜的像是隔絕了所有喧囂的地方,在晚上,隻剩了喧囂。


    還好這方圓幾裏就他們一屋子人,不然幾人怕是要被鄰居們圍著吊起來打。


    不過讓風星雨沒想到的是,一圈人裏,骰子玩兒的最好的,居然是不喝酒的年嬋。


    酆鈴府玩兒的是一種叫五日延齡令的變體骰令,每人的骰盅裏兩顆骰子,搖出五點自己喝,大於五點左手的人喝,小於五點右手的人喝。


    風星雨坐在年嬋右邊,每逢搖骰子,風星雨就必然喝,把把喝,喝的風星雨都開始懷疑年嬋是不是把骰子粘手上了。


    “你太小看我們嬋嬋了。”


    宋玲瓏舌頭都捋太不直,但話語中充滿了她對年嬋的喜愛:


    “嬋嬋隻是……是不喝白酒,她要是喝啤酒,能和你對瓶吹,喝通宵。”


    ……服。


    風星雨默默的和杜成換了個座位。


    總之,日子過得很是愜意。


    終於,老陳和劉鵬從酆都城裏帶著酒肉,回到了四合院。


    他們的出現,終於是打破了風星雨的寧靜。


    老陳全名陳高,一直在城裏的圖書館當管理員;


    劉鵬則是在一家酒館做大夥計,宋玲瓏和老陳的好酒全是從劉鵬那兒搞來的。


    這兩人都非常友好熱情,一見麵就滿臉笑容的歡迎新人的加入,特別是當他們得知風星雨在首次經曆噩夢,就帶出了一把木劍的時候,兩人不停的和風星雨碰杯,讓他說說詳情。


    餐桌上,風星雨與劉鵬隨意閑聊著,無意間,風星雨提及自己在噩夢中的情緒波動異常小,甚至當鬼撲到臉上時,也僅僅隻是讓他感到一絲驚慌而已。


    “大家可都是過了好幾次噩夢的人,但從第一個噩夢出來之後就開始吹牛逼的,你還是第一個。”高易是一點都不信。


    張偉也不信,跟著附和道:\"你這口氣比我生前的腳氣還大!\"


    風星雨反複確認了幾次,高易和張偉仍然不信,你一句我一句地調侃著。


    風星雨之所以問好幾遍,是他真的好奇自己為什麽在麵臨生死關頭時,還能做到沒有太大的情感波動。


    劉鵬覺得這個新人似乎並不是在開玩笑,但他自己也不清楚其中的緣由,轉過頭去詢問老陳。


    老劉撓了撓頭,苦笑著說:


    “這個問題我還真不太清楚,不過我可以幫你找找相關的資料,我現在在酆都城的圖書館裏工作,那裏的書可多了。”


    過了兩天,老陳麵帶猶豫之色回到了四合院。


    風星雨見狀,迎上前去問道:“陳哥,怎麽了?遇到什麽麻煩事了?”


    老陳遲疑了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小雨,你那手串上是不是隻有六顆黑色的珠子?”


    風星雨點點頭,說:“對啊,隻有六顆黑珠子呀,這有什麽問題嗎。”


    坐在院子裏嗑瓜子的宋玲瓏和賈秋月瞪著眼睛,猛地轉過來看向風星雨。


    老陳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之情,歎息道:


    “唉,每一顆黑色的珠子,都代表著人的一個魄,而每一魄又對應著人所擁有的一種情緒。正是因為缺少了這一魄,所以才會導致你的情感波動如此之小,看來你天生就少了一魄……”


    屋裏的人全都沉默了,這豈不是說……


    張偉心中著急,連忙插話道:“難道就沒什麽辦法了嗎?既然功德之力既然能夠幫助度過弱水,說不定也能用功德之力來讓風星雨的情感恢複正常呢?”


    高易拍了拍風星雨的肩膀,安慰道:“是啊,這樣一來,不就說明還有機會嘛,對不對?”


    風星雨對於能不能讓情緒恢複正常完全不在乎,他隻關注一個重點:“那杜成之前告訴我,過了七次噩夢,獲得了七次功德之後,有複活的希望……”


    屋裏一片寂靜。


    沉默就是答案。


    他們這些人之所以要拚死拚活地過七次噩夢,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重新複活。


    複活回去見他們的家人,見他們的愛人。


    即便這希望渺茫,但卻是他們心中最大的盼頭。


    而老陳的話無異於,他們剛告訴風星雨:“你有機會複活”。


    幾天後卻又對他說“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有機會”。


    這種情況下,換作是他們自己,就算不掀桌子,肯定也會發泄一番。


    然而,不幸的是,這家夥天生缺一魄,此刻的風星雨,看起來比他們幾個還要冷靜……


    “真操蛋……”高易罵了一聲,試圖勸說風星雨想開些。


    畢竟據他所知,還從未有人真正度過第七次噩夢,能到達第六次已經足以投胎到一個不錯的結果了。


    為了讓風星雨心情好受些,高易將經曆過六次噩夢的陳高拿來當擋箭牌:


    “老陳,你在圖書館裏看過那麽多書,真的有人成功度過了七次噩夢嗎?有沒有聽說過?”


    能過六次噩夢的人沒有泛泛之輩,都是心理素質極其強大的人精,陳高立刻就明白了高易的想法,半安慰半歎息的說道:


    “有是真的有,但人數極其稀少,用“萬中無一”來形容一點也不誇張。”


    高易看風星雨還是沒什麽反應,又加大藥量:“過了七次噩夢的人,就真的可以複活嗎?”


    陳高說道:“不知道,我隻知道確實有過七次噩夢的人,但查看記錄他們檔案的權限太高,我根本沒資格查看。”


    “你看。”高易又拍了拍風星雨的肩膀,“其實大家都一樣,這個第七次,隻是一個夢想。”


    風星雨端起來酒杯:“過不了就過不了吧,問題不大。”


    “喝!想那麽多沒有屁用,反正已經這樣了,不如把握當下!”宋玲瓏安慰人的方法簡單粗暴,就是灌酒。


    風星雨附和的說道:“把握當下!”


    兩人明明說的是一樣的話,隻不過風星雨話的重音落在了當字上。


    沉悶的氣氛突然一下就被打破,桌上還有女生,杜成和劉鵬不方便搭茬,低著頭偷笑。


    高易眉頭皺在一起:“嘶……你倆說的是一個意思嗎?”


    年嬋掩著嘴笑著說道:“有些人啊,那個嘴一張,明明是正常的話,聽起來也變得奇怪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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