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看著眼前的女人,又看了看女人身後神色各異的其他人們,順著他們的目光望去,一輛滿載著小孩子的卡車正緩緩駛過,他忽然神色玩味地看著女人,朝著幾個士兵比劃了一下。


    “你們幾個過來。”


    在秦舟的命令下,幾個背著步槍的士兵收起槍口朝秦舟跑了過來,敬了個兵禮。


    “去,把那輛車上的人都叫下來。”


    幾名士兵沒有絲毫猶豫,不一會兒,那輛卡車便被他們幾個攔了下來,不由分說便將車上的小孩子們全都趕了下來,所有人都震驚了,隻見小小的一個車廂裏,陸陸續續竟然下來五十多名小孩子。


    孩子們根本還沒有意識到究竟要發生什麽,全都在原地哭喊起來,忽然,一個小孩子神色激動地朝著秦舟麵前的人群跑了過來。


    “爸爸!”


    人群中一個中年人立刻推開人群,將衝過來的孩子抱了起來。


    “爸爸,裏麵好擠,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嗚嗚嗚……”


    “兒子,我的兒子……”


    秦舟麵色冷漠,他一把將地上的女人抓了起來,女人吃痛,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秦舟再次彎腰,把女人地上那個大布袋一把摔進了車廂之中,然後在人們疑惑的目光中,向他們每個人都拿走了一件看起來最貴重的準備拿給孩子們的行李,幾乎沒過半分鍾,那車廂裏便被大包小裹塞滿了,秦舟隨便挑了十幾個小孩子,把他們一起丟上了車,其中還有兩個小孩子是硬塞進去的,然後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秦舟一揮手,拍了拍駕駛車門。


    “開車。”


    駕駛員看著地上還剩下的沒有被裝進去的一群懵懵懂懂的孩子,頓時猶豫了,然而還沒等他有所動作,人群忽然激動起來,幾十個人一齊衝了出來,他們發了瘋一樣直接擋在了卡車,有幾個一把拉過孩子群裏麵的幾個小孩子,在秦舟麵前跪了下來。


    “秦城主,求求您了,我們不拿東西了,求求您把他帶上吧!”


    “秦城主,我們錯了!”


    秦舟麵色冷漠。


    “好啊。”


    秦舟朝著幾個士兵比劃了一下,幾名士兵立刻會意,再次拉開車門,把車上的十幾個小孩子全都拉了下來,把他們的小孩子裝了上去。


    看見這一幕,旁邊一直沒吭聲的女人忽然跳了起來,頂著所有人危險的目光,竟然一把推開要關上車門的士兵,死命地拽下一個離她最近的孩子。


    “旗兒,快上車!”


    她把地上剛剛被拽下來的小孩子其中一人一把狠狠推進了車裏,眾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剛剛她一直沒有說話,原來她的孩子一直在車上。


    人群徹底怒了。


    “都是因為你,我兒子被拽下車了,他本來可以撤離的!”


    “賤女人,你發瘋了嗎?”


    “趕緊把她拉開,我女兒被連累下車了!”


    那女人臉上露出決絕的笑容,她最後偷著卡車的門縫看了一眼自己旗兒,一遍流著眼淚,一邊死死用身體堵住車門,一邊大聲叫嚷起來。


    “開車啊!”


    “城主讓你開車,你沒聽到嗎?”


    秦舟麵色冷漠地舉起長刀,緩緩朝著女人走去,所有人頓時為他避開一條路,那女人恐懼地雙腿開始打起擺子,卻頑強地離開了車門的門縫所能看到的所有視野。


    秦舟明白,這個女人已經做好了赴死的覺悟,但並不想讓自己的孩子透過縫隙看到她。


    終於,士兵長麵色複雜地走到了秦舟的身前。


    “城主……”


    士兵長看著同樣麵色複雜的女人。


    “城主,你不能殺他,他老公以前是我們的兵,去年被您授予‘莽山城一等榮譽兵’,他曾經從大虛的口中救下了十幾名隊友,主動砍下自己右手,用鮮血引開了那頭大虛,最後英勇犧牲……”


    秦舟的刀頓住了,痛苦的光芒在眼中不斷轉動,手臂上的青筋逐漸暴起,他隻覺得心髒在劇烈地抽搐、撕扯、翻滾,就像是靈魂被碾壓了千萬遍一樣,那是一種快要窒息的痛苦。


    “噗嗤!”


    鮮血飛濺。


    人群發出一聲驚呼,如同退潮一樣恐懼地向後退去。


    秦舟愣愣地看著自己長刀上正在滴落的血跡,隻覺得喉嚨一陣堵塞。


    那女人是自己撞上來的!


    她竟然自己撞了上來!


    他看出秦舟心軟,為了讓自己的孩子上車,這個可恨又可憐的女人把所有賭注押在了秦舟的善良上。


    她明白自己壞了規矩,隻求秦舟能放過她的孩子一馬。


    秦舟死死捏著刀柄,指骨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他忍著巨大的心痛,狠狠地將長刀甩到了地上,彎腰將女人手中一直抓著的照片拾了起來。


    這是一張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那女人的笑臉上沒有一絲皺紋,她幸福地舉著她的旗兒,她的老公生怕孩子掉下來,一直用手托著孩子,陽光淡淡地,灑在三個人臉上,三個人都笑得很幸福。


    秦舟沉默不語,他深吸了一口氣,把照片塞給了士兵長,轉身走上了城牆。


    “把車上的行李都給我扔了,那張照片,拿給那小孩兒,告訴他,他的父母都是偉大的英雄。”


    士官長沒有絲毫猶豫,命令司機把車開到看不到女人屍體的地方,然後迅速把所有行李全部丟掉,把剛剛被趕下來的孩子全部塞了上去。


    “城主!”


    城牆上忽然傳來騷亂。


    秦舟心中一凜,趕忙走到城牆邊上,隻見一名士兵舉著望遠鏡,驚恐地指著遠處幾個巨大的黑影。


    “城主,虛潮的先遣部隊,來了!”


    …………


    越靠近城牆根,巡邏的持槍士兵就越多,他們一個個臉上都帶著赴死的表情,卻沒有一個想要逃跑,時不時還能看到被好幾個人士兵合力製服銬上手銬想要趁亂逃跑的平民。


    但在後麵,便經常有一個小隊押解著一個五花大綁的人路過,途徑的所有人全都死死地用槍口指著他,嚴陣以待,隻要那人敢有任何異動,那便就地槍決。


    在一個城市裏的超凡者都是有記錄在案的,莽山城的超凡者待遇幾乎是所有主城之中最好的,也因此,這裏的超凡者相當之多,平日裏享受了各種特權,可到了應該履行義務的時刻卻想著隨時跑路,那就要被當做典型抓起來當做先鋒隊上去第一批和虛潮搏命。


    雖然他們是超凡者,但是卻還沒有強到能夠快過子彈的速度,說白了還隻是掌握了超人力量的普通人,被千百道槍口指著,他們要麽選擇當場被打死,要麽選擇一會兒被趕出城外和虛潮肉搏的時候去拚出個一線生機,當然,這一線生機,或許連百萬分之一的幾率都不到。


    李多浪帶著李一白,推開人群走向城牆根。


    這裏已經人滿為患,到處都是排隊等著領取武器的平民和超凡者,但他們一個個卻全都目光閃爍,顯然一個個還存在著自己的小心思,並不是真正想在這裏等死。


    李多浪走上前去,馬上就有幾名士兵的槍口指向他。


    “站住!這邊是超凡者臨時小隊,平民在另外一邊。”


    幾名士兵看李多浪二人還是學生模樣,臉色緩和了一些,指向另外一個方向。


    他們還以為,李多浪和李一白自願先別人一步上城牆當敢死隊呢。


    李多浪從口袋裏掏出無極殿的身份牌,朝幾人亮了一下。


    “我和我妹妹不是莽山城的人,我們是無極殿的超凡者。”


    幾名士兵的目光立刻變得尊敬起來。


    能夠在如此年輕的年紀加入五上宗,那必定都是人類之中年輕一輩的佼佼者,是絕對天才中的天才,這樣的人,絕對不能讓他們死在莽山城。


    “對不起,出於職責,我們需要先核實一下你們的身份。”


    一名士兵站了出來,掏出一個機器,按照李多浪展示的身份牌上的防偽編碼輸入了進去,李多浪和李一白的身份信息迅速在機器上陳列了出來。


    “李一白,18歲,覺醒者……”


    “李多浪,18歲,高級超凡境界,無極殿神機研究所副所長???”


    幾名士兵頓時都驚呆了,這麽年輕的副所長?!!


    李多浪聞言也是一愣。


    他什麽時候成了神機研究所的副所長?


    他朝著身份識別器的屏幕上瞥了一眼,隻見自己的職位上麵一欄,赫然寫著“無極殿神機研究所副所長”幾個大字。


    “請您二位隨我們立刻前往地下撤離通道前往城外!”


    幾名士兵立刻為李多浪引路。


    李多浪和李一白對視一眼,立刻隨著士兵向著地下撤離通道跑去,但跑著跑著,李多浪的腳步便停了下來。


    他看著自己手機上的小地圖,隻見指著花無聲幾人所在方位的箭頭,牢牢地指著與自己前進相反的方向。


    “等一下!”


    李多浪叫住了前方的士兵。


    “你們這個地洞,是通往哪裏?”


    士兵們互相看了一眼,一名年長的士兵答道。


    “是通往朝鳳山的,期間出於安全考慮,沒有其他出口,距離地麵深度大概一公裏,足夠抵擋一段時間深淵氣息的侵蝕了。”


    李多浪眼睛瞪大了。


    沒有其他出口?


    朝鳳山的方向和箭頭指著的方向完全相反,這意味著,要是他現在進了撤離通道,那他將一路通往朝鳳山,那麽這個支線任務或許就無法再完成了,而花無聲他們的性命,隨時可能遭遇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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