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


    林七夜低聲呼喚。


    卻見莉莉絲依舊像是個沒有感情的人偶似的,站在原地發呆。


    一時間,他也顧不上去管那團逃走的黑霧究竟是什麽東西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吉爾伽美什和布拉基:“莉莉絲現在到底是怎麽了?”


    “她的情況......很糟糕......”


    吉爾伽美什眼睛微眯:


    “她現在的情況其實和本王當初有些像,你們都知道,本王是半人半神,體內流淌著三分之一屬於人類的鮮血。因此,本王才能在擁有神明之力的同時,成為烏魯克受人敬仰的英雄王。


    神性與人性曾經在本王的腦海中相互傾軋,無數信徒崇拜本王,信奉本王。


    本王卻也在坐擁大量信仰之力的同時。


    不知不覺被信仰之力改造成了他們心目中的模樣。


    這個過程中本王也迷茫過,但最終還是憑借信念讓人性與神性達成平衡。


    以本王的意誌,抵擋住了信仰之力的侵蝕。


    掌控了這屬於英雄王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說,莉莉絲現在也陷入了人性與神性的戰爭中嗎?”


    林七夜回想起自己與莉莉絲相識以來的種種。


    莉莉絲身上的確缺乏其他神明的那種威嚴,即便是阿晉等一眾大夏神。


    也是以身入輪回之後,才成為了自己的弟弟。


    以及......安塔縣的李德陽。


    “不。”


    布拉基開口答道:“莉莉絲的情況應該比吉爾伽美什更加複雜,我們各大神係中的神明都是從信仰中孕育而出的,誕生時就是信徒們想象中的模樣,吉爾伽美什是人類與神明的混血,才會存在神性與人性相互傾軋的問題,而莉莉絲分明也是從信仰中孕育而出的神明,本不該會出現吉爾伽美什的問題才對。


    我懷疑她現在的情況很可能不是神性與人性的對抗。


    而是神性與某種更加可怕的混亂瘋狂之間的抗衡。


    混沌剛才肯定對她做了些什麽!”


    “嗯?”


    林七夜眼皮一跳。


    他發現莉莉絲頭頂的治療進度竟然當著自己的麵下跌了百分之一。


    來到了50%


    還好。


    百分之五十還在及格線上。


    能上百分之五十,說明精神不存在吉爾伽美什那種病根級別的大問題。


    林七夜有著豐富的經驗,精神病院的神明們進度由0到1,以及由49%到50%這兩大關是最困難的,治療進度能突破90%的神明,就能看到自己頭頂的治療進度條,而治療進度100%則會強製出院。


    現在莉莉絲的治療進度跌落到50%。


    雖然已經在危險線上了,但至少......


    叮!


    血族始祖莉莉絲(???):治療進度49%


    37%


    24%


    7%


    1%


    林七夜:!!!


    “林院長,你看到什麽了?”布拉基看到林七夜忽然麵色狂變也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麽,抱著豎琴護在了林七夜麵前。


    在這所病院裏,理論上來說患者無法傷害林七夜。


    但前有混沌潛伏在病院多年。


    後有莉莉絲和混沌在病院內大戰。


    莉莉絲和混沌的位格都超出了布拉基和吉爾伽美什的想象。


    兩人不敢保證要是莉莉絲忽然發狂。


    林七夜還能不能活著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不要攔我。”林七夜扒拉開了攔在麵前的布拉基,三步並作兩步就衝到了莉莉絲麵前,一把將那少女的手捧在了掌心。


    轟!


    一股夾雜著瘋狂殺意的血色能量浪潮以莉莉絲為中心爆發開來。


    沿途的桌椅被掀翻。


    草木向四周歪倒。


    布拉基和吉爾伽美什兩位神明都被那力量衝擊得倒退了好幾步。


    唯有那少女身邊的林七夜,沒有受到半分傷害。


    有戲?


    林七夜眼前一亮,快速組織語言:


    “莉莉絲,我不知道你剛才經曆了什麽,但咱們夜幕小隊不管發生什麽,都必須一起扛,你已經為大家做得夠多的了,你要是覺得累了,就先在病院裏好好休息休息,剛才那混蛋,我無論如何都會把他找出來給你報仇。”


    “七夜......”


    莉莉絲的思維有些滯澀,大腦一片混沌。


    在叫出林七夜的名字後,莉莉絲的雙眸深處閃過了一抹掙紮。


    同時。


    林七夜眼前屬於莉莉絲的治療進度也再次劇烈波動了起來。


    19%


    47%


    33%


    21%


    最終,莉莉絲的治療進度定格在了35%。


    眼看著那忽高忽低的治療進度終於平穩了下來。


    林七夜心中才暗暗鬆了口氣,他真的很害怕有一天回到諸神精神病院裏後,卻看到莉莉絲變成了當初新兵集訓營時站在血泊中的那個瘋批。


    隻不過,曾經的莉莉絲是演戲在嚇唬他們。


    現在的莉莉絲則真的變成了雙手染血的惡魔。


    努力將不好的想法甩到了九霄雲外,林七夜依舊站在莉莉絲麵前。


    直到那少女的眼眸中出現了一抹熟悉的人性光彩。


    少女緋紅的眸子裏泛著淡淡的疲憊,迷茫地看了看眼前的一切後。


    獨自向著倪克斯曾經待過的一號病房走去。


    哢噠。


    少女進入病房的同時。


    白色的房門無風自動,緩緩關閉。


    林七夜耳畔隻留下一道少女輕聲的回應:嗯。


    就隻有一個音節,一點也不像是莉莉絲的作風。


    那個銀發少女就這麽將自己關在的小小的房間裏,再也沒有出來。


    “七夜,咱們接下來該怎麽辦?”李毅飛探頭探腦地從院子的角落鑽了出來,他伸手比劃著,看上去頗有些滑稽:“我的意思是說......呃......要給她喂藥嗎?她的話,需要吃什麽藥?”


    “不用。”


    林七夜嗓音有些沙啞。


    等到林七夜轉過頭,吉爾伽美什、布拉基和李毅飛才注意到林七夜的眼眶泛紅,雙拳攥緊,指甲嵌入了血肉。


    “病院裏一切照舊,拜托你們幫我照顧好她。”


    吉爾伽美什看到林七夜的狀態後,有些擔心:


    “那個叫混沌的家夥實力很強,普通至高恐怕都不是他的對手,你如果非要找他報仇,一定要記得去找猴子幫忙,他現在實力恢複了,就算是沒法幫你抓住混沌,遇到危險也至少能帶著你逃跑。”


    “好。”


    林七夜的身影消失在了病院裏。


    諸神精神病院再次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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